醫院,icu門外。
冰冷的燈光在走廊投下慘白的光暈,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絕望交織的沉重氣息。顧淮深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身體微微佝僂著,如同一尊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的雕塑。他手裡緊緊攥著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麵是陳銘剛剛發來的信息,彙報著對那枚深藍色紐扣的初步調查結果——指向一家早已倒閉多年的小型保安公司,線索如同斷線的風箏,再次隱入迷霧。
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鈍刀切割著他的神經。72小時的倒計時,如同懸掛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寒光凜冽。
門內,是林晚微弱的生命之火,在未知的抗體與殘留毒素的拉鋸戰中搖曳。門外,是他被父親滔天罪惡碾碎的世界,以及一個隱藏在暗處、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的敵人。
周明遠從icu裡出來,臉上帶著熬夜的疲憊,但眼神卻比之前亮了幾分。他走到顧淮深身邊,遞給他一份打印出來的報告。
“最新結果出來了。”周明遠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興奮,也夾雜著更深的凝重,“那份檔案裡的部分數據和推測……被證實了。”
顧淮深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周明遠:“證實什麼?!”
“林晚體內的未知毒素,其分子結構和作用機製,與檔案裡描述的、用於‘特殊項目’實驗體的‘誘導劑’高度吻合!這根本不是什麼意外或偶然感染,是人為植入的、帶有特定目的的生化毒素!”周明遠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醫者的憤怒,“目的,很可能就是檔案裡提到的‘定向誘導’和‘記憶乾預’!”
顧淮深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雖然早有猜測,但當冰冷的科學數據將父親那令人發指的罪行赤裸裸地釘在林晚身上時,那種被至親徹底背叛、將摯愛推入地獄的痛苦,依舊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那……那抗體呢?”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句話,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這就是更驚人的地方!”周明遠指著報告上的一組複雜圖譜,“她體內突然出現的這種‘抗體’,其結構極其特殊!它並非針對毒素本身的常規中和抗體,更像是一種……高度適配的‘鎖鑰’機製!它精準地識彆並封閉了毒素作用於她神經係統的關鍵靶點,阻斷了後續的連鎖破壞反應!就像是……專門為這種毒素、或者說,為林晚這種特殊體質‘量身定製’的防禦機製!”
量身定製?!
顧淮深瞳孔驟縮!檔案裡反複提到的“高適配性樣本”!
“這意味著什麼?”他急切地問,巨大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懼同時攫住了他。
“意味著,第一,林晚確實是那個實驗的核心‘適配樣本’之一,她的體質極其特殊,對那種毒素有天然的‘親和力’,但也因此,可能潛藏著某種我們尚未發現的‘開關’或‘後門’。”周明遠語速飛快,眼神銳利,“第二,這種‘抗體’的出現,極有可能與她自身的強烈應激反應有關!你持續的、以‘小哥哥’身份進行的呼喚,可能成為了一個強大的心理‘扳機’,激活了她潛意識深處、或者說基因層麵為了對抗這種毒素而預設的某種防禦程序!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意誌力,或者說強烈的求生欲和情感連接,在特定條件下,真的可以引發不可思議的生理奇跡!”
“小哥哥”的呼喚……是她求生意誌的扳機?
顧淮深的心臟狂跳起來,巨大的酸楚和一種近乎卑微的狂喜瞬間衝垮了他強撐的理智!他猛地看向那扇緊閉的門,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阻隔,看到裡麵那個在恨海與病痛中掙紮的女孩。
“所以……她……有救了?”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還不能完全確定!”周明遠立刻潑了一盆冷水,神情異常嚴肅,“這種‘抗體’的出現是奇跡,但也極其不穩定!它的效力能維持多久?會不會有未知的副作用?它是否能徹底清除體內殘留的毒素和神經抑製劑的影響?更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地看向顧淮深:“這種‘抗體’,理論上不應該憑空出現!檔案裡暗示,當年實驗體的‘適配性’是需要特定的‘誘導’和‘維護’的!林晚體內的毒素是殘留的‘誘導劑’,那麼,這個突然出現的‘抗體’……它的‘源頭’是什麼?是她自身在極端壓力下產生的變異?還是……有外部的‘鑰匙’在起作用?”
外部的“鑰匙”?!
顧淮深渾身一震!周明遠的話如同驚雷,瞬間點醒了他!抗體奇跡般地出現,真的是林晚自身的應激反應嗎?還是……有人在暗中提供了某種“催化劑”?那個下毒的人,會不會同時也是……提供“抗體”的人?目的何在?是為了阻止林晚立刻死去,讓她在痛苦中暴露更多秘密?還是……另有圖謀?
巨大的陰謀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剛升起的希望!毒蛇不僅潛伏在暗處,它甚至可能在操縱著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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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給我查清楚!”顧淮深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查她入院前後接觸過的所有藥物!所有輸入過的液體!所有可能被汙染的物品!特彆是……在她體征開始變化前後!”
“已經在做了!”周明遠沉聲道,“所有樣本都在緊急複檢,包括空氣濾芯!但對方手段極其高明,常規檢測很可能查不出異常。我們需要更尖端、更針對性的篩查!”
就在這時,一個護士匆匆從icu裡出來,神色有些異樣:“周主任!林小姐……她好像……有反應了!”
顧淮深和周明遠同時心頭一緊!
“什麼反應?”周明遠立刻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