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靈魂深處……那束最純粹、最熾熱的光……來換她一條命。”
少女空靈又帶著殘忍誘惑的聲音,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釘在顧淮深被絕望凍結的心臟上。彌漫著詭異甜腥味的藍霧翻湧著,包裹著她純白的身影,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如同燃燒的幽火,穿透煙霧,死死攫取著他眼中最後一絲掙紮的光芒。
靈魂深處……最純粹、最熾熱的光?
那是什麼?
是他的……愛嗎?
是對林晚那深入骨髓、刻入靈魂、混雜著無儘悔恨與絕望的愛?
“你……要它做什麼?”顧淮深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深入骨髓的疲憊。槍口依舊指著少女,但手臂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麵對這種超越常理的存在,冰冷的鋼鐵武器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做什麼?”少女冰藍色的眼眸彎起一個更深的弧度,帶著孩童般純粹的好奇,卻又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那束光……是‘共鳴’的核心,是顧振山那瘋狂實驗留下的、在你們血脈深處燃燒的……‘源火’啊。是它讓你們能在恨海滔天中,還維持著那點可笑的連接。是它……讓那個‘適配樣本’的身體,在瀕死時還能‘應激’召喚出你的抗體殘響。”
她的目光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剖析著顧淮深靈魂深處最隱秘的角落:“我要它,因為它足夠純粹,足夠熾熱,是極致的痛苦與愛意淬煉出的……最完美的‘燃料’。”她蒼白的手指輕輕在空中一點,一縷深藍色的煙霧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她的指尖,幻化出一朵轉瞬即逝的、冰冷妖異的火焰,“有了它,我才能完成……真正的‘收藏’。”
燃料?收藏?
顧淮深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這個非人的存在,視靈魂最珍貴的情感為冰冷的材料!
“我……怎麼給你?”他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裡撕扯出來。他沒有選擇。六個小時!晚晚的命懸在發絲之上!哪怕前方是出賣靈魂的深淵,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少女笑了,那笑容純淨得不染塵埃,卻又邪惡得令人心膽俱裂。
“很簡單。”她緩緩抬起那隻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纖細的食指指尖,一點幽冷的、如同凝聚了最深邃夜空的冰藍光芒緩緩亮起,如同實質的針尖。“放開你的心防……接納我的‘引針’……它會找到那束光……然後……”
她的聲音拖長,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期待:“……取出來。”
放開……心防?
接納……引針?
剜心……取光?!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顧淮深的四肢百骸!那是一種超越生理疼痛、直擊靈魂本源的戰栗!仿佛要將自己最核心、最私密、支撐著他活到現在的唯一支柱,赤裸裸地、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這個非人的存在麵前,任由她剜取!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負傷般的嗚咽從他緊咬的牙關裡溢出。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少女指尖那點越來越亮的冰藍寒芒,裡麵翻湧著極致的掙紮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放棄抵抗,讓那根冰冷的針,刺入他靈魂最深處,剜走他僅存的、對林晚的愛與守護?那之後,他還是他嗎?他會變成什麼?一具隻為顧家罪惡而存在的行屍走肉?
可是……晚晚……她在等死!
那聲在恨海沉浮中、本能喊出的“顧淮深救我”,如同最鋒利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被恐懼凍結的靈魂上!
“顧總!不要!”陳銘驚恐地嘶吼,試圖衝過來,卻被那翻滾的、帶著奇異粘稠感的藍霧阻擋,仿佛有無形的牆壁將他隔開!其他保鏢也如同陷入泥沼,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
時間,在死寂的恐懼和濃霧的翻滾中,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晚晚生命沙漏裡加速流失的沙。
顧淮深閉上眼。
腦海中,是二十年前陽光花園裡,小女孩怯生生卻溫暖如朝陽的笑容。
是替嫁之夜,她眼中強裝的鎮定下,深藏的悲傷與倔強。
是得知血仇時,她眼中碎裂的星辰和無邊的恨意。
是icu門外,那聲微弱卻清晰、刻入他靈魂的“顧淮深救我”。
恨也好,愛也罷。
那都是他顧淮深存在的證明!是他掙紮在這片恨海血淵中,唯一還能稱之為“人”的依憑!
剜去它……
他將徹底沉淪,成為比父親顧振山更可怖的怪物。
不剜……
他將永遠失去她,餘生隻剩無邊的地獄。
“啊——!!!”
一聲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絕望到極致的嘶吼,猛地從顧淮深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那聲音淒厲得如同瀕死的孤狼,帶著血與淚的腥氣,在空曠的控製室裡瘋狂回蕩,震得煙霧都為之翻滾!
他猛地睜開眼!
那雙布滿血絲、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眼睛裡,所有的掙紮、恐懼、猶豫……在絕對的愛與絕望麵前,被徹底焚燒殆儘!隻剩下一種不顧一切的、如同獻祭般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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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帶著濃重的血腥味。他死死盯著煙霧中少女指尖那點冰藍寒芒,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毀滅靈魂的光點,猛地……張開了雙臂!放棄了所有靈魂的防禦!
“很好。”少女冰藍色的眼眸瞬間亮得驚人,如同發現了絕世瑰寶!她嘴角勾起一抹極致純淨又極致邪惡的笑容,指尖那點冰藍光芒驟然暴漲!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