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icu病房裡,時間被拉長、扭曲,每一秒都像在粘稠的絕望裡跋涉。
周明遠的手心緊貼著林晚冰冷的手腕,那絲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暖意,成了這片死亡陰影中唯一的錨點。他不敢呼吸太重,仿佛怕驚散了這縷來自靈魂灰燼中的奇跡微光。旁邊,助手正用顫抖的手指飛速操作著重新校準後的抗體活性監測儀,屏幕上不再是代表歸零的冰冷直線,而是在一片混亂的紅黃警報背景中,艱難地勾勒出一條……極其微弱、卻頑強向上攀升的綠色曲線!
這條曲線所代表的能量讀數,與任何已知的生命體征都截然不同!它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韌性,它的頻率,正與基因實驗室緊急傳輸過來的、顧淮深那份存檔數據中“異常免疫因子”的殘留波動圖譜……產生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同步共振!
“共鳴……真的是共鳴!”助手的聲音帶著哭腔般的激動,“周主任!您看!它的強度……雖然還很弱,但在穩定上升!林小姐的腦壓……腦壓波動平緩了!心率……開始穩定了!天啊……這……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周明遠沒有回答,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那條微弱卻倔強的綠色曲線,又猛地看向病床上的林晚。
林晚的身體依舊在微微抽搐,但幅度明顯減弱了。那種被無邊恐怖幻象徹底吞噬的、非人的痛苦表情,如同退潮般緩緩從她臉上褪去。緊蹙的眉頭雖然還未完全舒展,但眉宇間那幾乎要撕裂靈魂的絕望溝壑,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極其艱難地……撫平了一點點。
最讓周明遠心頭劇震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之前被恐懼和痛苦徹底占據、茫然放大的瞳孔,此刻雖然依舊緊閉,但眼皮下的眼球……卻在極其輕微地、規律地……轉動著!不再是混亂無序的痙攣,更像是在……做夢?在經曆著什麼?
“……小……哥哥……”
那個無聲的口型,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在她唇邊再次極其微弱地浮現,隨即隱沒在呼吸麵罩的霧氣之下。
這一次,周明遠看得無比清晰。那不是瀕死的囈語,那是……某種更深層意識的……呼喚和……探尋!
“晚晚……抓住它……”周明遠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近乎祈禱的虔誠,他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手,試圖將自己的意誌也傳遞過去,“他在……他在回應你……彆放手……”
仿佛聽到了他的呼喚,林晚那隻被他緊握的手,指尖再次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
“基因交叉比對初步結果出來了!”耳麥裡傳來基因實驗室負責人激動到破音的聲音,“周主任!顧先生和林小姐的基因圖譜……在幾個極其罕見的、功能未知的非編碼區域……存在……存在無法解釋的高度同源突變!這些區域……它們……它們在剛才那種共鳴能量出現的瞬間……活躍度……爆表了!它們像……像是被某種特殊的能量波……強行……接通了!”
接通了!
隔著數百公裡的空間!
隔著生死!
靠著靈魂深處那點不肯熄滅的、被執念包裹的種子!
靠著林晚瀕死時本能的呼喚!
一種源於血脈詛咒、卻又在絕境中被愛與守護強行扭曲的……量子糾纏般的……共生連接!
周明遠的心跳如同擂鼓!他看著屏幕上那條穩定攀升的綠色能量曲線,看著林晚逐漸平穩的生命體征,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聽著!”周明遠對著耳麥,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立刻根據顧淮深那份‘異常免疫因子’的殘留波動圖譜,反向模擬!我需要一個能穩定輸出、並儘可能放大這種特定頻率能量波的……外部發生器!不管用什麼方法!用最快的速度給我造出來!送到這裡!”
“外部發生器?穩定輸出並放大那種頻率?”基因實驗室那邊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周主任!這……這太冒險了!我們根本不知道那種能量波的具體性質和長期影響!萬一……”
“沒有萬一!”周明遠厲聲打斷,目光死死鎖在林晚手腕上那持續傳來的微弱暖意上,“這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也是……喚醒那個混蛋的唯一可能!按我說的做!所有責任,我擔!”
……
數百公裡外,冰冷的廢墟深處。
瓦礫之下,顧淮深依舊無聲無息。死寂如同永恒的冰棺,將他徹底封存。被“引針”撕裂、被“血怒”焚毀的靈魂廢墟上,隻有無邊無際的寒冷與空洞。
然而。
在那片被判定為徹底死寂的廢墟核心。
一點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橘金色光暈,如同最執拗的心臟,開始了它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的搏動。
亮起……黯淡……
再亮起……再黯淡……
每一次亮起,都比前一次……更明亮一絲絲。
每一次搏動,都比前一次……更有力一點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它仿佛在汲取著什麼。汲取著從遙遠彼端、透過那強行“接通”的量子糾纏通道、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某種力量。
那力量……帶著深入骨髓的痛苦,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卻又在最深處……夾雜著一絲連傳遞者自身都未曾察覺的、被恐懼包裹的……本能依賴。
是林晚。
是她在生死邊緣掙紮時,那被毒素和恐懼無限放大的、對“顧淮深”這個名字的恨意與恐懼,以及對那聲“小哥哥”帶來的、短暫溫暖印記的……潛意識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