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廢墟深處,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
顧淮深躺在瓦礫與塵埃之中,身軀破敗,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靈魂深處,那被“引針”殘忍撕裂、又被“血怒”狂暴焚毀的空洞,彌漫著無邊無際的寒冷與虛無。意識沉淪在永夜的深淵,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一片被徹底剝奪了意義的死寂。
判定為徹底熄滅。
一具被詛咒掏空的餘燼。
……
數百公裡外,醫院icu。
死亡的喪鐘在尖嘯中達到頂峰。
抗體活性歸零的警報如同最後的審判,敲碎了所有僥幸。恐怖的毒素與神經抑製劑的協同反撲,如同掙脫枷鎖的滅世凶獸,在林晚脆弱的軀體內瘋狂肆虐!
“嘀嘀嘀嘀——!!!”
刺目的紅光吞噬了所有監護屏幕。心率曲線在極限處瘋狂跳躍後驟然塌陷!血壓瀑布式下跌!血氧飽和度斷崖般墜入深淵!腦電波化作一片狂亂的風暴!
“呃——啊——!!!”
林晚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拋起,又重重砸回病床!束縛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她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瞳孔卻失去了焦距,隻剩下無邊的痛苦和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非人的茫然!喉嚨裡擠壓出破碎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青紫色的死氣迅速爬上她慘白的臉龐。
“炎症風暴指數衝破閾值!”
“腦壓失控!快!甘露醇加壓靜滴!”
“心衰!室顫!除顫儀準備!最大能量!”周明遠的嘶吼已經帶上了血絲,每一個指令都像在與死神進行最後的角力,絕望卻不肯放棄!
強心針推入,冰冷的液體衝擊著瀕臨崩潰的心臟。
呼吸機功率開到極限,機械地維持著那微弱的進氣。
除顫儀的電極板重重壓上她瘦骨嶙峋的胸膛。
“砰!”
強大的電流貫穿身體!林晚如同離水的魚般劇烈彈起,又落下。監護儀上瘋狂亂跳的心率線條,隻是短暫地掙紮了一下,隨即以更快的速度滑向深淵。
無效!
所有的乾預,在那被“終焉”能量徹底激活、如同附骨之蛆的毒素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意識徹底被拖入了無邊的煉獄。
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病房,而是翻滾著粘稠黑暗的深淵。無數雙冰冷滑膩的枯手從黑暗中伸出,纏繞著她的四肢,拉扯著她的靈魂,要將她拖入永恒的冰冷。父母倒在血泊中的麵容在黑暗中扭曲、放大,鮮血如同溪流般蔓延到她腳下。顧淮深的臉在黑暗中浮現,那雙曾溫柔過的眼睛此刻燃燒著熔金般的毀滅火焰,冰冷地注視著她,如同注視著一件即將破碎的器物……
“不……不要……爸……媽……救我……”破碎的囈語在呼吸麵罩下艱難地擠出,混合著生理性的淚水,滾燙又冰冷。
周明遠死死抓著林晚那隻冰冷得如同冰塊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脈搏的微弱與紊亂,感受到生命正如同沙漏裡的細沙,瘋狂地、不可逆轉地流失。
完了嗎?
顧淮深……你到底在哪裡?!
就在這絕對的、令人窒息的絕望頂點——
異變,毫無征兆地降臨!
病床上,林晚那具被痛苦和死亡陰影徹底攫住、劇烈抽搐的身體,猛地……僵直了!
不是徹底的癱軟,而是一種……瞬間的、如同被凍結般的……絕對靜止!
那雙被無邊恐怖幻象充斥、茫然放大的瞳孔,驟然間……凝固了!如同兩潭被投入了石子的死水,所有的混亂和恐懼,在刹那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定格!
緊接著!
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帶著不容置疑存在感的……暖意!
如同寒冬臘月裡,一顆倔強的火星驟然劃破死寂的夜空!
這股暖意,正源源不斷地、絲絲縷縷地……從林晚那隻被周明遠死死握住的手腕處傳來!
“!!!”周明遠渾身劇震!如同被一道微弱的電流擊中!他猛地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
那股暖意……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一種源自血脈深處、卻又被強行斬斷的……溫暖印記!它正透過林晚冰涼的、幾乎失去溫度的皮膚,頑強地、持續不斷地……滲透進他的掌心!
這……這怎麼可能?!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射向林晚的臉!
林晚那凝固的瞳孔,在那股熟悉暖意的衝擊下,如同冰封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滾燙的石子!劇烈的漣漪瞬間蕩開!無邊的恐怖幻象如同被強光照射的魑魅魍魎,尖叫著開始扭曲、淡化!一絲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的……茫然與……探尋,取代了那純粹的痛苦!
她的嘴唇,在透明的呼吸麵罩下,極其艱難地、微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
沒有聲音發出。
隻有極其微弱的氣流拂過麵罩內壁。
但周明遠憑借著他作為頂尖外科醫生那超越常人的敏銳觀察力,瞬間捕捉到了那個微弱到極致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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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口型是……
“……小……哥哥……?”
……
廢墟深處。
絕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