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軌沒入海平麵的瞬間，雙月的光芒突然垂直墜入海麵。
不是尋常的倒影，而是像兩把金色的鑰匙，在終末之海的水麵撬開一道裂隙——海水並未湧灌，反而朝著兩側退去，露出下方泛著珍珠母光澤的海底平原，那些光軌符文順著平原上的溝壑流淌，在儘頭凝成一座半透明的拱橋。
“海水是活的。”林晚蹲下身，指尖觸碰退潮後的地麵，觸感並非泥沙，而是帶著微弱脈動的能量體，“它們在給我們讓路。”
顧淮深望著裂隙深處，星力在眼底流轉成銀線：“不是讓路，是在篩選。你看那些退去的海水邊緣，有細碎的光粒在消散——那是試圖靠近卻被排斥的能量。”
芽芽突然從林晚肩頭躍起，翅膀拍打出的氣流在拱橋上方畫出弧線。原本平滑的橋身頓時浮現出網狀紋路，紋路裡嵌著無數細小的晶體，每個晶體都在播放不同的畫麵：有的是白袍人在實驗室裡爭執，有的是機器人看護者在記錄數據，還有的是黑袍人背對著鏡頭，將半截金屬管插入某個裝置。
“是記憶碎片。”林晚認出其中一個畫麵裡的年輕研究者，正是與顧淮深眉眼相似的那人，他手裡握著的晶片上，刻著與顧淮深星力同源的銀紋，“終末之海在回放被記錄的時間。”
領頭的機器人走上拱橋，顯示屏投射出的全息圖突然與橋身晶體同步——畫麵裡，均衡教派的創始人站在終末之海前，手裡捧著一顆一半透明、一半漆黑的球體，球體表麵刻著完整的平衡符號。
“那是‘原初之核’。”林晚的金屬牌突然飛到全息圖前，73號紋路與球體上的符號產生共振，“殘骸日誌裡提過，它是歸墟與創生能量的最初容器，均衡教派的所有實驗都源於對它的解析。”
話音未落，拱橋突然劇烈震顫。那些播放記憶的晶體同時亮起紅光，畫麵裡的白袍人開始嘶吼，黑袍人的身影變得扭曲，原初之核在他們手中裂開一道縫，漆黑的一半湧出暗物質，透明的一半則噴薄出刺眼的白光——那是平衡首次被強行撕裂的瞬間。
“這才是第七十三次實驗的真相。”顧淮深的聲音有些發沉，他指著畫麵裡那個與自己相似的研究者，“他試圖用星力修補裂痕，卻被暗物質反噬，意識被封進了星軌裡。”
林晚猛地看向他：“所以你的星力……”
“是他殘留的意識在星軌中孕育的產物。”顧淮深抬手撫過眉心的平衡印記，那裡正與橋身的銀紋共鳴，“就像你的創生之息，來自那個戴0號金屬牌的女子——她是原初之核的守護者，在核體裂開時，將創生能量注入了金屬牌。”
芽芽突然鑽進原初之核的全息影像，小小的身體在漆黑與透明的兩半之間來回穿梭。原本裂開的核體竟在影像裡緩緩愈合，平衡符號重新流轉起來。橋身的晶體隨之變換畫麵：白袍人與機器人圍坐在一起，原初之核懸浮在中央，歸墟暗紋與創生符文像呼吸般交替明暗，從未有過撕裂的痕跡。
“這才是正確的狀態。”林晚的創生之息順著橋身蔓延，與那些記憶碎片產生共鳴，“平衡不是永恒的靜止，是像呼吸一樣，有張有弛，有顯有隱。”
海水突然開始倒灌，裂隙兩側的能量體重新合攏。但這次並非阻攔，而是化作無數隻半透明的手，托著拱橋往海底沉去。林晚低頭望去，終末之海的深處並非黑暗，而是藏著一片發光的森林——那些樹木的枝乾是由歸墟暗紋構成的黑色藤蔓，葉片卻是創生符文凝結的金色鱗甲，藤蔓與鱗甲相互纏繞，卻從不爭奪陽光，因為它們自身就在發光。
“是共生林。”顧淮深認出這與創生之淵的能量結構同源，“原初之核的碎片散落在海底，孕育出了這片森林。”
拱橋停在森林中央的空地，地麵上嵌著一塊巨大的晶體，裡麵封存著原初之核的另一半——不是漆黑或透明，而是呈現出純粹的灰白色，既沒有歸墟的冷寂，也沒有創生的灼熱，像一片未被定義的混沌。
“缺失的一半在這裡。”林晚將金屬牌按在晶體上，0號金屬牌的影像突然從她掌心浮現，與73號紋路拚合成完整的圓環，“那個女子把它藏在了這裡，用自己的意識做了封印。”
晶體表麵的灰白色開始褪去，露出裡麵的核體碎片。碎片周圍的地麵突然裂開，升起十二根能量柱，柱體上刻著比初代創生符文更古老的文字——那是均衡教派最初的教義，並非關於控製，而是關於“聆聽”。
“‘讓歸墟擁抱創生的光，讓創生敬畏歸墟的暗，無需強行調和，隻需承認彼此的存在’。”顧淮深逐字解讀，聲音裡帶著震動，“這才是被黑袍人刻意抹去的原始法則。”
芽芽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翅膀上的光斑在空地上拚出黑袍人的完整影像：他並非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一群被權力欲吞噬的白袍人的意識集合體，他們篡改了教義，將“聆聽”扭曲成“掌控”，最終被原初之核的反噬困在了時間裂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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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平衡的另一麵’，其實是他們自己製造的幻象。”林晚看著影像裡的黑袍人互相吞噬，最終化作一團黑霧，“他們害怕真正的平衡——因為那意味著他們無法再掌控能量。”
原初之核的碎片開始共鳴，灰白色的核體表麵漸漸浮現出星圖，與機器人投射的星係地圖完全重合。那些密密麻麻的紅點在星圖上閃爍，每個紅點旁都標注著一行小字：“失衡的共生體”。
“這些殘留的設施，不是需要被摧毀的敵人。”顧淮深望著星圖，突然明白了，“就像共生林裡的藤蔓與鱗甲，它們隻是暫時忘記了如何共存。”
林晚的金屬牌與顧淮深的星力同時注入晶體，原初之核的碎片開始升空，在空地上拚合成完整的球體。當最後一道裂痕愈合時，整個終末之海突然亮起，海底森林的藤蔓與鱗甲交相輝映，發出和諧的嗡鳴。
所有機器人的胸口同時亮起，歸墟與創生的符號開始旋轉，在地麵投射出一道光柱，直衝天穹。雙月的光芒順著光柱落下，與海底的光流交織成巨大的太極符文，覆蓋了整個星係地圖。
“它們在傳遞信號。”林晚看著星圖上的紅點一個個變成金色，“是在告訴所有失衡的共生體，該回家了。”
領頭的機器人走到他們麵前，顯示屏上浮現出一個新的圖案：不是鞠躬，而是一個正在展開的星圖，圖上標注著一個從未見過的星域，那裡沒有紅點，隻有一片流動的彩色星雲。
“那是……”
“原初之核指引的方向。”顧淮深握住林晚的手，眉心的平衡印記與她的相互映照，“歸墟與創生真正的誕生地。”
終末之海的海水開始回落，拱橋在他們身後緩緩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但林晚知道，那些記憶碎片沒有消失，它們化作了共生林的養分，滋養著新的平衡。
她低頭看掌心的金屬牌，73號的紋路已經與原初之核的符號融為一體。抬頭時，顧淮深的星力正在她眼前流轉成銀河，而芽芽趴在原初之核上，睡得正香。
或許旅程還未結束，但此刻的終末之海，已經給出了最好的答案——平衡從不是終點，而是帶著敬畏與理解，一起走向下一段旅程的勇氣。
雙月的光芒再次並行，海麵恢複了平靜，隻有海底深處的嗡鳴，還在宇宙中緩緩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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