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穿梭過甜香彌漫的光帶,鼻尖的氣息漸漸變了——不再是果乾的濃醇,而是清潤的茶香混著花香,像晨露落在花瓣上,又滾過新采的茶葉尖,帶著幾分甘洌與溫柔。林晚指尖還沾著枇杷乾的糖霜,往舷窗外望去,漫山茶樹正浸在朦朧的霧色裡,茶樹間點綴著白色的茉莉、黃色的桂花,細碎的花瓣落在茶葉上,風一吹,便隨著茶香一起飄向星艦。
“快到啦。”顧淮深的織網泛起淡淡的茶香,新字輕盈地浮上來:“茶煙繞指,等客來。”星艦緩緩降落時,林晚先聽見了清脆的銅鈴聲,接著便是水流過竹製茶篩的輕響。芽芽早已按捺不住,小爪子扒著舷梯,尾巴晃得飛快,一落地就順著茶香往茶園深處跑,連爪子上的糖霜都蹭在了翠綠的茶樹葉上。
大星靈率先飛進茶園,翅膀拂過帶著晨露的茶樹,落在茶園中央的老茶樹下。樹下擺著一張老舊的竹製茶桌,桌上放著幾個白瓷茶杯,杯沿還沾著些許茶漬,旁邊的竹籃裡裝著剛采摘的茶葉和花瓣,鮮嫩得仿佛還帶著露水的溫度。林晚走過去時,看見茶桌旁立著一排竹製茶架,架子上晾著各色花茶,茉莉茶、桂花茶、玫瑰茶,每一種花茶旁都係著小小的木牌,上麵刻著采摘的日期,最新的一塊木牌墨跡未乾,還帶著淡淡的墨香。
“小心腳下的茶簍。”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從茶樹後跑出來,手裡提著個竹製茶籃,籃裡裝著剛采好的茉莉花,潔白如雪。她的布裙上繡著小小的茶樹圖案,腰間係著個繡花荷包,荷包裡裝著曬乾的花瓣,湊近便能聞到淡淡的花香。看見林晚,小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是來尋茶香的吧?我奶奶剛曬好的茉莉花茶,可香啦。”
顧淮深走到茶桌旁,指尖輕輕拂過白瓷茶杯。林晚湊過去看,發現茶桌邊緣也刻著細密的記號——不是果子和布牌,是小小的茶葉和花朵,最頂上的那行字刻著“茶守”,字旁邊畫著一片茶園,茶園裡的老茶樹和此刻眼前的,連枝椏的形狀都一模一樣。“是奶奶刻的。”小女孩把茶籃放在桌上,指著茶桌,“我奶奶,一輩子都守著這片茶園,說外婆以前最喜歡喝她製的茉莉花茶,現在外婆去了星溪,她就每天製茶,等外婆回來,就能嘗到熟悉的清歡。”
林晚看見茶桌旁還放著一把舊茶勺,勺柄上刻著個“茶”字,勺沿有處小小的磨損,和之前的舊果刀、木勺一樣,透著歲月的痕跡。小女孩拿起茶勺,指尖輕輕摸過磨損處:“這是我小時候幫奶奶舀茶葉時碰的,那時候總把茶葉撒出來,奶奶卻從不生氣,還說等我長大,就用這把茶勺幫她泡最香的花茶。”
話音剛落,茶桌上的白瓷茶杯忽然輕輕晃動,茶香與花香猛地濃鬱起來,化成一道淡影——一位穿著藍布衫的老奶奶,正牽著個麵帶微笑的老婆婆,坐在老茶樹下製茶,老婆婆笑著說:“阿妹製的花茶,比星溪的泉水還甘甜,等明年,我還陪你采茉莉。”淡影裡的兩人剛要端起茶杯,影子卻緩緩散去,隻留茶香與花香交織,連茶樹上的花瓣都落得更輕柔了。
“茉莉花茶好啦!”一位穿著素色布衫的老奶奶從茶屋走出來,手裡端著個白瓷茶盤,盤裡放著幾杯剛泡好的茉莉花茶,茶湯清澈,茶香嫋嫋。她的袖口沾著茶葉的綠痕,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見小女孩,眼裡滿是疼愛:“茶茶,你外婆說今日會從星溪回來,咱們的茉莉花茶剛好泡好,再撒上點新鮮花瓣,肯定香到心裡。”
顧淮深走到老奶奶身邊,指了指茶桌的“茶守”二字。老奶奶笑著點頭:“這是我刻的,每天製茶時就刻一道,就盼著她回來,能喝到熟悉的茶香。”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輕柔的腳步聲,一位穿著淺藍色布衫的老婆婆從霧色裡走來,手裡提著個竹籃,籃裡裝著新鮮的茉莉花,正是淡影裡的模樣。
“阿妹!茶茶!”老婆婆快步往茶園跑,懷裡還揣著個布包,裡麵裝著曬乾的桂花。小女孩撲進老婆婆懷裡,老奶奶拿起茶杯,撒上新鮮的茉莉花瓣,遞到林晚麵前:“嘗嘗,這是我們茶霧裡的清歡,每一口都裹著守護的暖。”
林晚接過茶杯,茶香與花香順著喉嚨滑下去,竟嘗出了枇杷乾的甜,是之前沾在芽芽爪子上的糖霜味,此刻竟融在了花茶裡。顧淮深的織網又亮了,新字裹著茶香與花香浮上來:“茶煙繞指,歲歲長安。”遠處的霧色裡,又一片燈火亮起來,光裡飄著麥香,正往這邊來。
芽芽蹦回林晚腳邊,小爪子上沾了茶葉的綠痕,蹭了蹭她的手。老婆婆正幫老奶奶晾曬茶葉,舊茶勺在茶杯裡輕輕攪動,把茶香與花香攪得滿園都是,落在茶樹葉上,化成小小的清香點。大星靈蹲在老茶樹枝上,翅膀沾著片茉莉花瓣,朝他們彎了彎腰。
星艦緩緩升起時,林晚回頭看茶園。老奶奶、老婆婆和小女孩正圍著茶桌笑,舊茶勺的光映在茶杯裡,連霧色都染了香。茶香與花香跟著風往上飄,纏在星艦的尾跡裡,和之前的飯香、果香、茶香混在一起,像在說:彆急,下一處的燈火下,正飄著麥香呢,等著呢。
霧色在身後慢慢淡去,前方的燈影卻更亮了。林晚摸了摸兜裡剩下的花茶包,忽然懂了——那些藏在花茶、清香裡的守護,和茶爐的茶、石灶的飯、果簷的果乾一樣,從不是執念。是用茶香記著牽掛,用茶園守著味道,等每個想念的人,都能在老地方,嘗一口香的、暖的,像從來沒分開過一樣。而星艦的尾跡裡,飯香、果香、茶香正纏在一起,往更亮的燈影裡去,那裡還有新的暖,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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