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是淩薇恢複意識的第一信號——頭疼得像有等離子鑽在攪,骨頭酸軟得像要散架,呼吸時喉嚨和胸腔像被攥住,一咳就停不下來。這聲音虛弱嘶啞,絕不是她那經過基因優化、受過嚴格訓練的身體該有的。
她猛地睜眼,沒看到預想中的醫療艙光暈,也沒看到星艦爆炸後的殘骸。入眼是低矮的深褐色木梁,角落結著蛛網,陽光透過糊窗紙的破洞照進來,灰塵在光柱裡飄。空氣裡混著老木頭黴味、土腥氣和陌生植物的清香,跟星艦上的臭氧味、金屬味完全不同。
她想調動生物能量掃描環境,卻發現和神經相連的星際基因引擎沒了動靜,身體隻剩沉重和虛弱,像靈魂被塞進了劣質容器。轉頭再看,土坯牆糊著發黃的舊報紙,能隱約看到“大革命”“萬歲”的字樣;身下是硬木板床,鋪著洗得發白的粗布床單;桌上放著掉漆木椅,還有個磕了瓷、印著“為人民服務”的白茶缸。
“原始、落後、貧瘠”,習慣了處理億萬數據的大腦,此刻隻能艱難分析這陌生環境——是卡薩爾星人的精神囚籠?還是維度風暴把她拋到了文明斷層的星球?沒等想明白,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洪流,突然在意識裡炸開。
頭痛瞬間讓她蜷縮起來,指甲摳著床單。無數畫麵、聲音、情緒湧進來,拚湊出另一個“淩薇”的人生:
這個“淩薇”才十七歲,在1975年的華國東南軍區716大院。父親淩國棟是後勤部科長,膽小懦弱;生母早逝,繼母張莉娜表麵和氣,實則精明;繼母帶來的弟弟淩寶寶被寵得又頑劣又自私。而原主性格怯懦、體弱多病,是大院裡的“悶葫蘆”“藥罐子”——吃飯永遠最後動筷,夾到的多是鹹菜;新衣服是弟弟挑剩的舊布改的;弟弟搶她東西、壞她文具,父親隻會嗬斥兩句,再被繼母“孩子還小”勸回去;連同齡孩子都嘲笑孤立她。
更糟的是,繼母正撮合她跟後勤處的王副主任。那王副主任快四十了,喪偶,傳聞前妻是被他打跑的,看原主的眼神總帶著不懷好意的打量。原主害怕卻沒人可訴,一場秋雨後高燒不退,意識散了,再睜眼,就換成了來自星海的淩薇。
“穿越”——這個古地球幻想文學裡的詞,成了她的現實。她曾致力於破解時空奧秘,可現在,星艦爆炸了,她攢的力量、生物芯片裡的秘密數據全沒了。她活下來,卻掉進了文明倒退的時代,成了個要被推進火坑的弱少女。荒謬和失落幾乎把她壓垮。
“吱呀”一聲,老舊木門被推開。繼母張莉娜走進來,穿藏藍色的確良襯衫,頭發梳得整齊,臉上掛著程式化的關切,像貼了張麵具。
“薇薇醒了?可算退燒了,嚇死張姨了。”她拔高聲音,把手裡的粗瓷碗遞過來,“快喝紅糖粥,我特地滴了香油,補身子。”
淩薇看著碗裡的粥——清湯寡水,米粒沒幾顆,表麵隻有零星油花和焦糖色。記憶提醒她,這已是“病號”的特殊待遇,平時吃得更差,而弟弟淩寶寶每天都有雞蛋和肉糜。
她想起星際家族裡的資源傾軋、精神打壓,再看眼前這碗粥和張莉娜的假笑,隻覺得這種苛待直白又可笑。但她知道,現在沒力量對抗,隻能藏拙。她垂下眼,學原主的樣子,細聲細氣帶著顫抖說:“謝謝張姨。”伸手去接碗時,故意讓手抖得厲害——一半裝的,一半是身體真弱。
張莉娜瞥著她怯懦的樣子,眼底飛快閃過鄙夷,語氣卻還裝著慈愛:“跟張姨客氣啥?下午王副主任要來看看你,人家是領導,忙還惦記你,特地捎了紅糖,你可彆辜負心意。”
“王副主任”——記憶裡那個微胖、眼神渾濁,總把她當貨物打量的男人形象立刻浮現,原主殘留的恐懼讓淩薇心一緊。
恐慌沒用,淩薇強迫自己冷靜——活著就是資本,她絕不能像原主那樣任人擺布。她小口喝著粥,味同嚼蠟,卻還是逼著自己咽下去,她需要碳水和熱量。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軍區大院有秩序、有等級,也有信息和資源。她腦子裡的材料學、能量應用、生物工程知識,在這個時代既是寶藏,也是催命符——沒自保能力前,必須藏好。
當前最要緊的兩件事:一是把身體養壯,二是攪黃和王副主任的婚事。硬扛肯定不行,她得找“借力點”。她快速檢索記憶裡的人物:大院裡有幾位首長家屬作風正派;還有個剛調來的年輕團長,姓顧,背景深、做事雷厲風行,連老資格都怕他,隻是信息太少。或許,突破口在這些人身上?
張莉娜叮囑幾句“好好休息”,拿著空碗出去,木門“哐當”一聲關上。淩薇攢了點力氣,挪到窗邊,透過破洞往外看:
低矮的磚房排得整齊,牆上刷著白色標語。土路上,穿綠軍裝或藍工裝的人匆匆走過,遠處傳來口號聲和訓練場的哨聲——這個世界質樸、單調,卻紀律森嚴。她的知識,在這裡能落地嗎?會不會被當成異端?
正想著,一陣不一樣的引擎聲傳來。她透過大些的破洞看去,一輛軍綠色吉普車停在斜對麵的二層小樓前。車門打開,一隻鋥亮的軍靴踩在地上,接著下來個穿綠軍裝的年輕男人——身姿挺拔如白楊,肩寬腰窄,氣場收斂卻逼人。他側著頭聽警衛員彙報,側臉冷峻,下頜繃緊,鼻梁高挺,眼神像鷹一樣銳利。
突然,男人像是察覺到有人看他,猛地抬頭,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瞬間鎖定了淩薇的窗口!
淩薇心臟漏跳一拍,那目光太銳利,帶著上位者的審視和軍人的警覺,像能穿透窗紙看穿她。她趕緊縮回身子,背貼在冰冷的土坯牆上,心臟狂跳得快撞出來。
他是誰?看到她了嗎?那一眼是單純的警覺,還是彆的?
陌生的時代、危險的環境、迫在眉睫的婚事,像一張大網把她困住。她這個來自星海的孤魂,該怎麼掙出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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