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沒有進院子,隻是在淩薇偶爾出門倒垃圾的時候,“恰好”出現在巷口。他站在斑駁的牆影下,有些局促地推了推眼鏡,手裡抱著幾本舊書,書頁邊緣都卷了邊,像是被反複翻閱過很多次。
“淩薇同誌,”他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卻又藏著一絲固執的真誠,“上次……對不起,是我太冒失了,可能嚇到你了。我沒彆的意思,就是……就是覺得你也許對這方麵有點興趣。”
他把書輕輕塞到淩薇手裡,淩薇低頭一看,《初中代數》《基礎物理》《機械原理入門》……都是些最基礎的教材,封皮泛黃,還帶著淡淡的舊墨香,像是沉澱了歲月的溫度。
“這些書……也許你可以看看。”陸文淵看著她,眼神清澈得像山澗的溪水,沒有探究,沒有算計,隻有一種技術員對“可能存在的同道”的純粹善意,“如果有什麼看不懂的……或者,有什麼彆的想法,可以……可以再討論。當然,如果你不想看,也沒關係。”
說完,他像是怕再多說一句就會給她添麻煩,轉身快步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淩薇抱著那幾本沉甸甸的舊書,站在原地,心裡像被投進了一顆小石子,漾開了圈圈漣漪。在這滿是寒意的日子裡,這幾本書,竟帶著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意。
回到小屋,淩薇把書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拂過粗糙的封麵。《機械原理入門》裡的內容,在她這個來自星際時代的人眼裡,簡陋得如同孩童的塗鴉。可她知道,在這個物資匱乏、知識珍貴的時代,這些書,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階梯,是能照亮未來的光。
陸文淵的舉動,像一縷春風吹進了她沉寂的死水。他沒有追問過去,沒有逼迫她做什麼,隻是遞出了一根橄欖枝,一根代表著“知識”的橄欖枝。
這誘惑太大了。
她的大腦早已習慣了高速運轉,習慣了處理複雜的信息,習慣了在邏輯推演中尋找答案。這段時間,閉門造車般的體能訓練和營養規劃,早已滿足不了她靈魂深處對知識的渴求。那些公式、那些原理,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她,讓她忍不住想要觸碰。
而且,這似乎是一場相對安全的接觸。隻是看書,隻是“學習”,符合她這個年齡該做的事。隻要她足夠小心,不流露出任何超越這個時代的痕跡,不引來多餘的關注,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可顧廷錚的警告還在耳邊回響,像一根繃緊的弦,時刻提醒著她——任何一點額外的關注,都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麻煩。
看,還是不看?
這個問題像兩座大山,壓在她的心頭。一邊是徹底龜縮,放棄所有可能改變處境的機會,在沉默中苟活;另一邊是小心翼翼地接過橄欖枝,在絕境中汲取一絲養分,卻要承擔未知的風險。
她的目光落在《基礎物理》的封麵上,指尖微微蜷縮。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書頁上,像是在無聲地催促著她做出選擇。
夜深了,整個大院都陷入了沉睡,隻有偶爾傳來的犬吠,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淩薇的小屋裡,一片漆黑,像被墨染過一樣。
可在床鋪的位置,卻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光線,從被子裡透出來,像暗夜裡偷偷綻放的螢火,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外界的目光。
淩薇蜷縮在被窩裡,手裡攥著一個簡陋的手電筒——不知道是她用廢舊零件和僅剩的一點電池拚湊的,還是原主留下的遺物——微弱的光柱照亮了膝蓋上的《機械原理入門》。
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那些簡單的示意圖和公式,眉頭微微蹙起。不是看不懂,而是她的大腦早已不由自主地開始運轉,思考著如何用這個時代能找到的材料、能實現的工藝,去優化甚至重構這些原始的設計。那些在星際時代爛熟於心的原理,此刻像潮水一樣湧來,在她的腦海裡勾勒出更完善的藍圖。
她的指尖沾了點水,在床單不起眼的角落,無意識地畫下一個極其簡潔的應力分析簡圖——線條流暢,邏輯清晰,遠超這本書裡的內容,像一顆藏在塵埃裡的鑽石,等著被發現,卻又害怕被發現。
突然,院外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斷了枯枝,“哢嚓”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淩薇瞬間汗毛倒豎!身體的本能讓她以最快的速度關掉手電筒,將書猛地塞到枕頭底下,整個人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進被子裡,連呼吸都屏住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衝破胸膛。
是誰?
是起夜的鄰居,還是……彆有用心的人?
黑暗中,她的聽覺被放大到極致,每一絲細微的聲響都逃不過她的耳朵。腳步聲很輕,卻異常沉穩,一步一步,緩緩地靠近她的窗戶,像死神的腳步,帶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映在了窗紙上,一動不動地停在那裡,仿佛在窺探著屋裡的一切。淩薇緊緊咬著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能在心裡祈禱著——這隻是一場誤會,隻是一場短暫的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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