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事件的餘波像暗河般在研究所地底湧動,表麵那層平靜不過是薄冰。顧廷錚將安保等級悄然拉滿,巡邏隊的腳步聲織成更密的網,暗哨如蟄伏的獵手換了新的巢穴,進出人員的核查嚴得像在篩濾每一粒可疑的沙塵。
淩薇被“請”進顧廷錚辦公室時,陽光正透過窗欞在地板上切出明暗交界的線。王副主任的溫和像暖光,劉啟明的目光卻如冷刺,而顧廷錚的聲音平穩得像深潭:“淩薇同誌,昨天傍晚的事,再細些說,哪怕是風動的聲音。”
淩薇早把說辭揉進了尋常,從三輪車失控時“輪子像生了鏽的陀螺”,到老太太爭吵“嗓門比菜市場的銅鈴還亮”,再到那“工人同誌扶我時手勁像穩舵的錨”,最後落到陌生男人“走得比影子還快”。她的敘述裹著普通女同誌的後怕,像裹了層薄糖的藥,半句沒提精神感知與注射筆——那是藏在糖衣下的尖刺。
“看清他模樣了?”劉啟明追問,眼神像要戳破紙窗。
“天暗得像蒙了層紗,他穿藍布工裝,個子不高不矮,普通得像路邊的樹。”淩薇搖頭,沮喪像潮水上湧,恰到好處。
“扶你的工人呢?”顧廷錚問。
“他走得急,像趕著去救火,沒看清臉。”她繼續扮演著“被迷霧裹住的人”。
半小時問詢終了,王副主任的安慰像溫茶,劉啟明的眉頭卻皺得更緊,像擰成結的繩。淩薇走後,辦公室的沉默能壓死人。
“你怎麼看?”顧廷錚看向劉啟明。
“太巧了!三輪車壞得巧,吵架吵得巧,敵特來得出乎意料,便衣也來得恰到好處?”劉啟明的懷疑像帶了刺的藤,“我看是自導自演的戲,要麼測我們反應,要麼藏著彆的鬼!”
顧廷錚沒反駁,隻淡淡道:“現場查過,三輪車軸承的鋸痕是舊的,像早埋下的雷;倆老太太背景乾淨,吵得像真為了塊豆腐;那男人沒留痕跡,便衣行動也合規矩。你說的,沒證據。”
劉啟明張了張嘴,最終沒出聲,可眼裡的疑慮仍像沒散的霧。
“捕蜂”行動組的據點裡,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
“敗了!不僅敗了,還差點把人折進去!那便衣反應快得像閃電!”隊員的聲音還帶著顫,後怕像藤蔓纏著喉嚨。
“總部的不滿比冰雹還密!‘窗口期’越來越近,必須拿到初步評估!”組長臉色鐵青,像淬了冰,“‘鏡花’計劃提前!”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鼴鼠’說,目標和顧廷錚走得近,是他護著的人,也是可能信的人。第一步,就從這根線拆起。”
所謂“鏡花”計劃,是朵開在謊言上的花。用精心編的巧合當花瓣,用偽造的證據當花芯,一點點在目標與保護者之間種猜疑的刺;等時機到了,再派模仿專家像偷影子似的,靠近目標撈信息——這花看著美,根卻紮在爛泥裡。
當天下午,一則偽造的“情報”像毒蝶,落在了劉啟明的辦公桌。紙上的字暗示著敵特用“人皮麵具”偽裝成我方家屬,像藏在人群裡的狼。這情報看似和淩薇沒關係,卻像顆毒種子,落進了劉啟明本就偏斜的心裡,等著生根發芽。
距離星空威脅的窗口期,隻剩不到六十小時,像沙漏裡快漏完的沙。
淩薇心裡的焦灼像燒得旺的火,星輝石不時輕輕悸動,像在敲她的心門——空間結構正變得像快碎的玻璃,越來越不穩。那無形的壓抑感開始滲進她的精神,偶爾的心悸與煩躁像小蟲子在爬,她想:這大抵是意識乾擾的苗頭?雖弱得像風中燭,卻足夠讓她警醒。
她得動了。顧廷錚辦公室險得像龍潭,她把目標定在他的吉普車——那車裡,也有台老式收音機,像藏著秘密的盒子。
趁顧廷錚來實驗室談項目進度,淩薇在他離開時,借口送補充資料,快步走向停在外麵的吉普車。警衛認識她,沒攔,像默認了她的尋常。
遞資料的瞬間,她指尖像沾了露水的草,輕輕拂過搖下車窗的邊緣。一絲精神力像細弱的觸須,飛快鑽進車裡的收音機,留下比在辦公室時更清晰的印記——這動作快得像流星劃過,不足兩秒,她麵色如常退回,可心臟卻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接下來,隻剩等——等一個顧廷錚獨自在車上的時機,像等一陣能傳信的風。
機會來得比預想中快,像提前赴約的雨。傍晚,顧廷錚接到師部緊急電話,獨自駕車駛出研究所,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像敲著倒計時的鼓。
路上有些顛簸,顧廷錚眉頭皺著,襲擊事件的疑雲、劉啟明那份“仿生技術”情報,像亂線纏在他心裡。他不信淩薇有問題,可劉啟明的偏執、敵特的活躍,又讓他覺得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勒得人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車裡的收音機突然“刺啦”響起來,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原本字正腔圓的新聞,瞬間被雜音攪得稀碎。顧廷錚隨手拍了拍收音機,像拍不聽話的孩子,可雜音沒停,反而變了調——新聞播報員的聲音扭曲得像被揉皺的紙,還夾著遠方傳來的嘶吼與嗡鳴,難聽極了,像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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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玩意兒!”顧廷錚煩躁地伸手,想關掉這噪音。
可就在指尖快碰到開關時,一個極輕、卻極清晰冷靜的女聲,像穿透濃霧的光,在雜音裡露了頭,不到一秒就消失了:“……注意……信號乾擾……非自然……意識影響……保持警惕……”
聲音沒了,收音機又恢複了正常,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可顧廷錚的手停在半空,眼神瞬間銳利得像鷹!
不是幻覺!
那聲音……雖輕得像羽毛拂過耳,可那冷靜的語調,像極了淩薇!她怎麼會……?
他猛地踩下刹車,吉普車停在路邊,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像急喘。他拆開收音機,裡麵隻有老舊的電子管和線路,乾淨得像沒動過的清水——不是設備的問題。
他心臟猛地一跳,想起淩薇之前那句隨口的話:“聽說有些地方的無線電,被乾擾得像失了魂,儘是雜音錯頻……”還有剛才那幾個詞:“非自然”“意識影響”“保持警惕”……
這些碎片突然拚在了一起,像散了的珠子被串成了線,湊出一個難以置信、卻沒法忽視的警示!
難道敵特的手段早超出了常規,像藏在暗處的妖?還是說,有什麼科學沒法解釋的力量在攪局?而淩薇,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抓住了這絲異常,還試著給她遞警告?
顧廷錚的世界觀像被撞了下,可他是經受過風浪的指揮官,更信自己的直覺——不管真相多離奇,這警告都得當回事。他重新發動汽車,車輪卷起塵土,像追著時間跑,心裡的決定已像落定的棋子。
顧廷錚走後,劉啟明卻像夜遊的魂,獨自到了淩薇宿舍樓下。他手裡的公文包裡,藏著“水滴”計劃的簡化探測設備,能捕捉微弱的生物電信號,像靈敏的鼻子,專嗅異常。他還是不信淩薇,覺得白天的問詢裡,她藏了話。
傍晚的風帶著涼意,他借口“組織關心”,想趁淩薇不防備,做最後一次探測——像獵人悄悄靠近獵物。
敲門聲響起時,淩薇正對著星輝石發呆。開門看到劉啟明,她心裡的弦瞬間繃緊,精神感知像張開的網,立刻捕捉到公文包裡那熟悉的能量波動——又是探測設備!
“劉工?您怎麼來了?”她臉上的驚訝像剛綻開的花,恰到好處。
“組織惦記你受了驚,我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劉啟明說著,目光像掃雷的儀器,掃過房間,手在包裡悄悄開了設備。
淩薇忍著屏蔽的衝動——太完美的屏蔽,本身就是破綻,像白紙上麵的黑墨,太顯眼。她故意讓生物電場像平時一樣波動,甚至因緊張快了幾分,像受驚的兔子,同時把所有精神力聚起來,像蓋蓋子似的,壓住星輝石的波動。
設備屏幕上的數據跳著,像正常的心跳,沒異常。劉啟明的眉頭皺得更緊,像擰成死結的繩——難道真的錯了?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淩薇的書桌。攤開的演算紙旁,放著家鄉來的電報,電報紙一角,新添的墨水痕像不小心濺上的,卻恰好蓋住幾個字,還拚出“模仿”“小心”兩個詞,像藏在暗處的提醒。
劉啟明的心臟猛地一縮,像被手攥住——這和那份“仿生技術”情報,怎麼這麼巧?是巧合,還是淩薇也察覺到了什麼,用這種方式偷偷說?
他心裡的懷疑第一次裂了縫,像冰麵破了個小口。看著眼前柔弱得像草的淩薇,再想起情報和收音機的異常,他突然覺得,事情比他想的還複雜,像纏成一團的線。
淩薇也注意到他的目光變了,心裡一緊:他看到什麼了?那電報……?
宿舍裡的空氣像凝固了,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像要把整個世界吞掉。而星空之上,無形的裂縫正慢慢張開,像藏在暗處的眼睛,靜靜看著這地上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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