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踏入大堂時,裙擺掃過光潔的金磚,帶起的風都透著一股緊繃的涼意。
她沒看跪了一地的人,目光徑直落在媽媽那張慌亂的臉上。
往日裡能說會道的舌頭像是打了結,紅絹帕絞得快成了麻花,鬢角的碎發被冷汗濡濕,黏在臉上。
“人呢?”公主的聲音不高,卻是一石驚起千層浪
張媽媽膝蓋一軟,重重磕在地上,地磚發出沉悶的響聲。
“公,公主,是世子爺,他說要聽琴師撫琴,不然就要拆了這兒,琴師他去了。”
“他去了。”像淬了毒的針,紮得公主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指尖的蔻丹紅得刺眼,那是昨夜琴師親手為她點的,說這顏色襯她今日的衣裙。
“本公主的話,是成了耳旁風麼?”
公主緩緩彎下腰,朱紅的袖擺垂落,掃過張媽媽顫抖脊背。
“我說過,他是我的人。誰給你的膽子,讓他去見世子?”
張媽媽的臉色此時已經褪儘血色,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周圍的人把頭埋得更低,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這滔天怒火濺到自己身上。
“很好。”
公主直起身,笑意從眼底蔓延開,卻冷得像臘月的冰湖。
“若是他少了一根頭發。”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滿室惶恐的臉。
“這裡,就該換個名字了。叫亂葬崗,如何?”
哭喊聲驟然爆發,尖利又絕望。
公主懶得再看,轉身時裙擺劃出淩厲的弧度,帶著身後侍衛統領快步上樓。
木質樓梯在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樓上隱約傳來的調笑聲像鈍刀子割肉,一下下剮著她的耐心。
到了天房間門口,那扇門緊閉著,仿佛能隔絕一切肮臟。
“踹開。”公主的聲音冷得像冰。
一聲巨響,門板撞在牆上。
房內的景象撞入眼簾時,公主感覺渾身的血都衝到了頭頂。
世子壓在琴師身上,錦袍敞開著,露出油膩的肚腩。
而琴師身上的白單衣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的肩頭泛著不正常的紅。
他沒有掙紮,隻是睜著眼望著帳頂,那雙總是含著水光的眸子空洞得嚇人,像蒙塵的琉璃。
“你!”公主的聲音裡淬著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