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平靜地迎上沈獨光眼中翻湧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點了點頭,語氣淡然而篤定。
“是的。轉讓協議裡包含了所有咖啡飲品的獨家配方,我會毫無保留地移交。沈先生接手後,無論是保留風格,還是更換團隊重新定位,都不會有任何阻礙。”
沈獨光捏著文件的指節愈發用力,紙張發出細微的呻吟。
他死死盯著瀧川,聲音低沉得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為什麼?”
那語氣裡的質問,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像被突然宣告了某種拋棄。
這讓瀧川心底掠過一絲極細微的異樣,但她迅速壓了下去。
“嗯?”瀧川故作輕鬆地歪了歪頭,臉上掛著近乎完美的笑容。
“沒什麼特彆的理由啊,就是想出去旅遊,看看世界嘛。店開著,總歸是。”
“我可以等你回來。”
沈獨光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急切,打斷了瀧川準備好的說辭。
他向前微傾了身體,目光灼灼,那份在商場上慣有的沉穩此刻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種近乎固執的挽留。
“咖啡館的ip價值,核心在於你,瀧川。換個人經營,哪怕配方一樣,味道一樣,那也不再是了,我可以等,等你旅遊儘興了,隨時回來繼續經營它。多久都可以。”
零三九在瀧川的意識裡發出一聲誇張的模擬抽氣聲。
“哇哦,他這好堅持,你看他這麼誠懇,要不算了吧?再考慮考慮?反正我們也不差這點時間。”
瀧川搖了搖頭,算是對零三九的回應。
然而,這個輕微的動作落在沈獨光眼中,卻成了瀧川對他提議的否定與不滿
他眼神一黯,剛剛燃起的那點微光瞬間熄滅。
會客室裡的空氣再次凝固,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沈獨光終於緩緩坐直了身體。
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所有情緒,再抬眼時,隻剩下平靜,或者說,是一種被強行壓抑後的死寂。
“好吧。”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板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波瀾,“既然瀧川小姐堅持那就這樣吧。”
他沒有再看瀧川一眼,仿佛那文件上的每一個字都刺痛著他。
他直接翻到協議的最後一頁,拿起桌上的筆,甚至沒有再看一眼具體的金額條款,筆尖懸在了簽名處。
“等等。”瀧川忍不住出聲阻止,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和難以置信。
“沈先生,你都不看看我要多少錢?也不講講價?就這麼簽字?你們沈氏集團的法務部要是知道他們的總裁大人如此,怕是要集體氣暈過去吧?”
沈獨光握著筆的手頓了頓,卻沒有抬頭,隻是盯著紙麵上自己名字該落下的地方,唇角扯出一個極其苦澀、自嘲的弧度,聲音低沉而沙啞:
“沒關係。”他停頓了一下,那壓抑的情緒終於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一種尖銳的自傷。
“反正我現在就已經被氣死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腕用力,筆尖堅定地落在紙上。
龍飛鳳舞的沈獨光三個字,帶著一股破釜沉舟般的決絕,深深地烙印在了那份轉讓協議上。
簽完字,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將筆輕輕擱在文件旁,不再言語。
瀧川看著那簽好的名字,心底某個角落似乎也被那筆尖劃了一下,泛起一絲尖銳的痛楚
。但她麵上絲毫不顯,動作利落地收起桌上屬於自己的那份協議副本,塞進文件袋,拉上拉鏈
整個過程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