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懷裡那顆沉寂已久的光球,突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一個細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帶著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耿直,幽幽地飄了出來。
“沒錯,她就是憎惡你。發自內心的,憎、惡。”
“零三九。”
瀧川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把光球死死捂在懷裡,隔絕她可能再說出任何要命的話。
她抬起頭,臉色慘白,對著閻王的方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討好的笑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她,她還小,不懂事,就是胡說,胡說八道!您彆跟她一般見識。”
她嚇得語無倫次。
“噗嗤。”
一聲輕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緊繃。
是阿脂。
她看著瀧川手忙腳亂捂著光球、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又看看閻王那山雨欲來的可怕臉色,忽然覺得無比諷刺又無比暢快。
她眼波流轉,重新落回閻王身上,那眼神裡沒有了憤怒,隻剩下一種洞悉一切的空茫和嘲弄。
“謝玄,”
她的聲音恢複了那種奇特的慵懶。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愛盟主,愛那隻貓?愛第三世那個女子?還是。”
她微微傾身,紅唇勾起一個弧度,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愛的,到底是誰啊?”
她的目光帶著洞穿靈魂的力量,仿佛要剝開他千年積攢的冰冷外殼,直視那顆連他自己都未必看得清的心。
“或者說,你愛的,究竟是哪一個她?還是。”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重若千鈞。
“你愛的,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執念,那個你沒能留住的‘遺憾’。”
瀧川死死捂住零三九,連呼吸都屏住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她緊閉著嘴,眼睛盯著地板上的一小塊光斑,仿佛要把那裡看穿,一個字都不敢再聽,更不敢看任何人的表情。
房間裡的空氣徹底凝固了。
閻王靜靜地站在那裡。
他那雙總是蘊藏著無儘寒潭的眼眸,此刻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裂隙。
那裂隙之下,翻湧的不是暴怒,而是深沉的東西,像是強行挖開早已腐爛的舊傷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隻剩下空洞的茫然和無措。
他愛的是誰?
哪一個,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或者,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具體的某一個人,而隻是一個彌補缺憾的幻影?一個證明自己並非全然無情的工具?
漫長的沉默如同實質的潮水,淹沒了房間。
終於,謝玄動了。
他沒有回答阿脂的問題。他甚至沒有再看阿脂一眼。
那雙眼睛,緩緩轉向了瀧川。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冰冷平板,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剛才那片刻的動搖隻是錯覺。
“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