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腐雨,依舊不知疲倦地敲打著萬靈仙宗巨大的演武場。冰冷的雨水衝刷著青石板上的血汙和粘液,卻洗不去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腥氣與深入骨髓的恐慌。
就在片刻之前,那頭由引魔香誘出的腐沼源獸,如同失控的山巒,橫衝直撞,碾碎了數名躲避不及的弟子。它那覆蓋著腐敗苔蘚和蠕動粘液的身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和令人心悸的汙染波動。最終,它那布滿利齒、流淌著腐蝕性涎液的巨口,精準地找到了目標——被林風暗中標記的荊青冥。
在所有觀戰者或驚駭、或幸災樂禍、或冷漠的目光中,荊青冥的身影,連同他那身灰撲撲的藥園雜役弟子服飾,被那深淵般的巨口一口吞下!
“吼——!”
源獸發出滿足的咆哮,震得整個演武場嗡嗡作響。它龐大的身軀在雨幕中蠕動,巨大的胃囊清晰可見地鼓脹起來,仿佛一個裝滿了汙穢的巨大皮囊。
“完了…荊師兄他…”有藥園的雜役弟子臉色煞白,喃喃自語。
“哼,不自量力!區區花仙血脈,也敢在源獸麵前逞能?死得其所!”林風的追隨者們毫不掩飾地嘲諷,聲音刺耳。
林風本人,站在高高的、象征著內門核心弟子身份的金劍台上,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金劍台由特殊金屬鑄造,通體流轉著淡淡的辟邪金光,此刻更是在他刻意催動下光芒微盛,將他和身邊同樣臉色複雜的蘇清漪籠罩其中,隔絕了外界的汙穢與喧囂。
蘇清漪看著源獸那不斷蠕動的腹部,秀眉緊蹙。荊青冥被吞下的那一刻,她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並非悲痛,更像是看到一件麻煩物品終於被處理掉的…如釋重負?但隨即又被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感覺覆蓋。那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讓她心煩意亂。
“林師兄,這…”她遲疑地開口。
“清漪師妹無需擔憂。”林風的聲音帶著掌控一切的從容,“荊青冥修煉邪術,自身已帶汙染,引魔香不過是加速了他的暴露和毀滅。為宗門清除隱患,乃是我輩職責。執法長老們想必也看在眼裡。”他的目光掃過高台之上的幾位刑堂長老,其中一位麵容古板的老者,正是當初將荊青冥發配腐毒沼澤的刑堂長老,此刻他麵無表情,眼神深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可是,源獸暴動,恐傷及其他弟子…”蘇清漪低聲道。
“無妨,諸位長老坐鎮,很快便能鎮壓此獠。荊青冥,不過是個意外的小插曲罷了。”林風語氣淡漠,仿佛談論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碾死了一隻螻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荊青冥必死無疑,即將被源獸強橫的胃液和恐怖的汙染徹底消化、異化時——
異變陡生!
“嗡——!”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從源獸劇烈鼓脹的腹部核心響起!這聲音並非源自血肉,更像是…某種枯朽之物在巨大壓力下發出的呻吟,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渴求。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枯敗、死寂之意,如同無形的瘟疫,驟然從源獸體內爆發開來!
原本在腐雨中顯得更加滑膩、充滿汙穢生機的源獸身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詭異的變化。
它腹部被荊青冥撐起的那一塊巨大鼓包,顏色率先開始變化。深綠色的腐敗苔蘚瞬間失去所有光澤,變得如同乾涸千年的地衣,灰敗枯黃。覆蓋其上的粘液,不再蠕動流淌,而是凝固、乾涸,變成一層暗褐色的硬殼。
這枯敗之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瘋狂地向著四周蔓延!
“吼嗚——!”
源獸龐大如山的身軀猛地一僵,那震天的咆哮瞬間變成了淒厲、驚恐的哀嚎!這哀嚎聲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恐懼!一種仿佛被更高位存在掠奪、扼殺的恐懼!
它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起來,試圖甩脫體內的“異物”,如同被無形巨釘釘在演武場中央的腐肉山丘。粗壯如古樹的四肢瘋狂刨地,堅硬的青石板寸寸碎裂,泥漿與雨水混合著飛濺。覆蓋全身的腐敗苔蘚大片大片地剝落、粉碎,露出底下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暗的皮肉。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腹部的變化。
那個巨大的鼓包,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肉的質感。灰敗、乾枯、龜裂…如同千年古樹被砍伐後留下的樹樁截麵。無數道深刻的裂痕在那鼓包表麵蔓延開來,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仿佛乾涸大地在烈日下的呻吟。透過那些裂痕,隱約可見內部並非血肉,而是…深沉的、毫無生機的木紋!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死寂、枯竭氣息,混合著被強行抽離、逸散出的微弱汙染源力,如同有形之霧,從那不斷擴大的裂痕中彌漫出來,瞬間壓過了演武場上彌漫的腐雨腥氣。這氣息冰冷、沉重,帶著一種終結萬物的意誌,讓所有感知到的弟子都感到一陣發自靈魂的窒息和恐慌。
“這…這是什麼?!”
“源獸…源獸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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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荊青冥!他還活著?!他在乾什麼?!”
驚呼聲此起彼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眼前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強大的腐沼源獸,竟然在哀嚎中走向死亡?而且是如此詭異、如此快速的枯萎!
金劍台上,林風臉上的從容和冷笑徹底凝固了。他瞳孔驟縮,死死盯著源獸腹部那不斷蔓延的枯敗區域,感受著那股讓他本命金係靈力都感到本能排斥和不安的死寂氣息,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失聲低吼,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劍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的金係劍道,主殺伐、主鋒芒,最是排斥這種代表寂滅與腐朽的力量。這股力量,讓他感到了強烈的威脅!
蘇清漪更是捂住了嘴,美眸圓睜,臉上血色儘褪。她看著那頭曾經凶威滔天、此刻卻在絕望中枯萎的巨獸,看著那腹部不斷裂開的枯木紋理,腦海中一片混亂。這真的是那個被她斥為“柔弱”、“累贅”的花匠荊青冥能做到的嗎?一股莫名的寒意和…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源自本能的恐懼,悄然爬上心頭。
高台之上,幾位刑堂長老霍然起身,臉上寫滿了凝重與震驚。為首的那位古板長老,眼中精光爆射,死死鎖定源獸腹部,聲音低沉而急促:“好霸道、好詭異的枯寂之力!此子…留不得!”
他身邊的另一位長老眼神閃爍,低聲道:“這力量…似乎能克製汙染?若能掌控…”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哼!邪魔歪道,力量越是詭異,危害越大!必須趁其未成大患,徹底鏟除!”古板長老語氣斬釘截鐵,殺意凜然。
就在這全場死寂,所有人都被源獸體內爆發的枯寂異變所震懾時——
“哢嚓!哢嚓!哢嚓嚓——!”
源獸腹部那巨大的、遍布裂痕的枯木鼓包,終於承受不住內部狂暴的力量衝擊和外部源獸垂死掙紮的擠壓,發出了最後的、令人牙酸的爆裂聲!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仿佛巨木崩斷的轟響!
一隻巨大的、完全由枯朽、扭曲、布滿深刻木紋的“手臂”,如同破開地獄的巨矛,悍然捅穿了源獸堅韌無比的腹部甲殼和厚實的血肉!
暗綠色的腥臭血液、粘稠的破碎內臟、以及濃鬱的汙染粘液,如同決堤的洪流,伴隨著這隻枯木巨臂的破體而出,猛烈地噴濺出來,如同下了一場汙穢的血肉之雨!
“吼嗷——!!!”
源獸發出了最後一聲撕心裂肺、飽含無儘痛苦與絕望的慘嚎!這聲慘嚎如同垂死巨龍的悲鳴,震得整個演武場都在顫抖,一些修為稍低的弟子甚至被震得耳鼻流血,癱軟在地。
龐大的獸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那雙充滿狂暴和貪婪的猩紅巨眼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變得灰敗、空洞。它那覆蓋著腐敗苔蘚和粘液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最後一絲光澤,徹底乾癟、僵化,變成了一具…巨大、猙獰、散發著濃重死氣的枯木雕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腐雨依舊冰冷,衝刷著演武場上那具枯木化的源獸殘骸,衝刷著四處流淌的汙血和內臟碎片。整個演武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數千雙眼睛,或驚恐、或駭然、或難以置信,全都死死地、聚焦在那破開源獸腹部、矗立在枯木獸屍頂端的——枯木巨臂之上!
那手臂太過巨大,僅僅是露出的部分,就比源獸的屍體還要高出數丈。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曆經億萬年風霜的深褐色,布滿了扭曲虯結的筋絡和深刻如刀刻的木紋。表麵粗糙、乾裂,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為齏粉,但此刻,它卻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如山嶽的枯寂威壓!
巨臂的“五指”並非人形,更像是幾根巨大、扭曲、末端尖銳如矛的枯枝,此刻正深深地刺入下方的枯木獸屍之中,仿佛在汲取著最後的養分,又像是在宣告著對這具龐大屍骸的絕對主宰!
在這枯木巨臂的根部——那個被它暴力撕裂的巨大創口處,一個渺小的、渾身沾滿粘稠汙穢的身影,正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從那地獄般的腹腔內,踏著枯木的階梯,走了出來。
汙穢的粘液順著他的發梢、臉頰、衣袍不斷滴落,在他腳下彙聚成一小灘暗綠色的水窪。那身藥園雜役的灰色布袍已經被腐蝕得破破爛爛,勉強掛在身上,露出下麵同樣沾滿汙跡卻隱隱透著玉石般光澤的肌膚。
是荊青冥!
他低著頭,看不清麵容,但每一步踏出,都異常沉穩。腳下的枯木屍骸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在這死寂的演武場中格外清晰,如同踏在所有人的心臟之上。
終於,他走到了枯木巨臂的掌心位置。
站定。
他緩緩抬起了頭。
雨水衝刷著他臉上的汙穢,露出那張清俊卻異常蒼白的臉龐。一雙眸子,此刻正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幽光。
左眼,深邃的漆黑中,一朵妖異、凝實的黑蓮印記緩緩旋轉,仿佛連通著無底深淵,散發出冰冷、吞噬一切的意誌。那是汙染吸收係統全力運轉的表征,是剛才在源獸腹內瘋狂掠奪生機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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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卻呈現出一種與之截然不同的枯寂灰白!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木紋在生滅流轉,演繹著草木由榮轉枯、萬物歸於寂滅的至理。那是《枯榮道典》中“枯”之奧義的具象化,是剝奪、是終結!
一黑一白,一生一滅,兩種極端的力量在他眼中交織,形成一種詭異而強大的平衡,散發出令人靈魂顫栗的威壓。
他微微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源獸內臟殘留的腥氣,但更多的,是一種雨後泥土般的、混雜著腐朽與新生的奇特氣息。剛才在源獸腹內,他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強橫的胃液腐蝕、狂暴的汙染侵蝕、以及施展《枯榮道典》終極掠奪奧義——“生機掠奪”時自身承受的反噬…每一秒都如同置身煉獄。
若非左眼黑蓮瘋狂吸收轉化汙染作為能量支撐,若非花仙血脈對生機的本能親和與韌性,他早已被撕碎、溶解、異化。
但此刻,痛苦已化為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腳下這具由腐沼源獸轉化而成的枯木巨臂,正與自己產生著一種奇妙的聯係。它不再是一具死物,而是自己意誌的延伸,是自己體內那狂暴枯寂之力的外顯!那巨臂中蘊含的恐怖力量,仿佛隻要他心念一動,便能摧毀眼前的一切阻礙!
“枯…木…逢春…”
一個嘶啞、冰冷,仿佛枯枝摩擦般的聲音,緩緩從荊青冥口中吐出。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雨幕,如同寒風刮過每個人的耳膜。
他抬起右手,沾染著汙血和碎肉的手指,輕輕點向腳下的枯木巨臂。
“嗡——!”
隨著他指尖落下,枯木巨臂猛地一震!
覆蓋其表麵的厚厚汙血和粘液瞬間被無形的力量震開、剝離,露出下方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枯木紋理。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純粹的枯寂死意轟然爆發!
與此同時,源獸那龐大僵化的枯木身軀,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劇烈地震動、扭曲、收縮!
“哢嚓!哢嚓!”
巨大的骨骼在枯木化後變得更加堅硬,此刻卻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擠壓、重塑,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和重組聲。斷裂的肢體、破碎的甲殼、猙獰的頭顱…所有屬於源獸的“部件”,都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枯木,在某種至高的意誌指引下,瘋狂地向著那隻破體而出的枯木巨臂彙聚、融合!
暗綠色的血肉碎片和粘液被徹底排斥、剝離,如同垃圾般簌簌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深沉的枯木!
無數虯結的枯枝從巨臂根部蔓延出來,如同貪婪的觸手,刺入源獸龐大的枯木軀乾,將其當作養分和材料,瘋狂地汲取、吞噬、重塑!
在數千雙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頭高達數十丈的腐沼源獸枯木屍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瓦解!
而那隻破體而出的枯木巨臂,卻在瘋狂地膨脹、延伸、生長!
虯結的枯枝纏繞、融合,形成更加粗壯、更加扭曲的“肢體”;破碎的獸骨被強行扭曲、拚接,構築起支撐的“骨架”;厚實的枯木甲殼覆蓋其上,形成堅不可摧的“裝甲”…
短短幾個呼吸間!
一尊比原先的腐沼源獸更加龐大、更加猙獰、更加恐怖的造物,赫然矗立在了演武場中央!
它高達近百丈!通體由最深沉、最枯朽的暗褐色古木構成,表麵布滿了如同被歲月和災難反複蹂躪過的深刻溝壑與扭曲木瘤。它的主體依舊是那隻巨大的枯木手臂,但此刻,手臂之上,已經凝聚出了一個極其粗糙、卻充滿力量感的巨大“頭顱”——那是由源獸猙獰的頭骨碎片和無數虯結枯枝強行糅合而成,空洞的眼窩深處燃燒著兩團幽幽的、非金非木的枯寂暗芒,如同深淵的凝視。頭顱下方,是更加粗壯、由斷裂脊骨和巨量枯木纏繞而成的軀乾,以及由數條斷裂的源獸肢體枯木化後融合成的、支撐著這龐大身軀的“下肢”。
這不再是一具屍骸,而是一尊活生生的、由荊青冥意誌操控的——枯木巨像!
枯木巨像!由腐沼源獸轉化而來,承載著荊青冥枯寂意誌的戰爭傀儡!
它靜靜地矗立在腐雨之中,龐大的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將大片區域籠罩在深沉的黑暗裡。那股源自枯寂的沉重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塵土味、木頭腐朽的氣息,以及一種終結萬物的死寂。
演武場上,落針可聞。唯有腐雨敲打著枯木軀殼的“嗒嗒”聲,單調而冰冷。
荊青冥的身影,就站在這枯木巨像的頭顱頂端。汙穢已被雨水衝刷掉大半,露出他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他俯瞰著下方如同螻蟻般渺小的數千仙宗弟子,俯瞰著那高高在上、金光流轉的金劍台,目光最終定格在金劍台上那道他曾經視為生命唯一救贖、如今卻隻剩下冰冷與灰燼的身影——蘇清漪。
左眼黑蓮旋轉,右眼灰芒閃爍。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怨恨,隻有一種如同腳下枯木般沉寂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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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抬起了手。
不是指向蘇清漪,而是遙遙指向了她身邊,那個始終籠罩在金光之中、此刻臉色鐵青、眼神深處第一次流露出真正恐懼的身影——林風!
隨著荊青冥抬手,那尊如同山嶽般巨大的枯木巨像,動了!
它那由無數枯木虯結而成的粗壯“下肢”,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轟隆——!”
大地劇震!如同地龍翻身!整個演武場的地麵如同波浪般起伏了一下,堅硬的青石板寸寸碎裂、翻卷,泥漿混合著雨水衝天而起!
枯木巨像龐大的身軀,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勢,如同倒塌的擎天巨峰,一步就跨越了半個演武場的距離,直撲那座象征著內門核心弟子身份、代表著林風驕傲與地位的——金劍台!
它那龐大到遮蔽天穹的枯木手臂,高高揚起!
那手臂的“五指”,那五根扭曲、虯結、末端尖銳如矛的巨大枯枝,此刻完全張開,如同地獄探出的鬼爪,又似古老神魔擒拿星辰的巨掌!手臂揮動間,帶起沉悶如雷的破空聲,攪動著漫天腐雨,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充滿枯寂死意的巨大旋渦!
目標,直指金劍台!直指台上如金陽般耀眼的林風!
“荊青冥!你敢——!!!”林風睚眥欲裂,英俊的臉龐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他從未想過,自己精心策劃的殺局,不僅沒能殺死對方,反而催生出了如此恐怖的怪物!更沒想到,這個他眼中的雜役、廢物,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如此蠻橫、如此直接的方式,對他發起攻擊!
這是對他身份、地位、尊嚴最赤裸裸的踐踏和挑釁!
他狂吼著,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耀眼奪目的金色劍光衝天而起,將他映照得如同天神下凡!腰間佩劍發出一聲高亢的龍吟,瞬間出鞘,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金色長虹,帶著他含怒而發的全部修為,以及金係劍道無堅不摧的鋒銳殺意,悍然斬向那遮天蔽日抓來的枯木巨掌!
“金陽破邪劍!”
劍光煌煌,如同撕裂黑暗的太陽真火,誓要將這汙穢枯朽之物焚滅!
與此同時,金劍台本身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銘刻其上的防禦陣法瞬間被激活到極致!一道道複雜的金色符文在台體表麵亮起,迅速交織成一麵巨大的、流轉著神聖光芒的金色光盾,將整個金劍台牢牢護在其中!
枯木巨掌,與煌煌金陽劍光,與流轉不息的防禦光盾,在數千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於半空中轟然碰撞!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演武場上空猛然炸開!聲音之恐怖,遠超雷霆!如同兩顆星辰正麵相撞!
碰撞的中心點,爆發出足以刺瞎人眼的光芒!
一半是純粹、霸道、仿佛能斬斷世間一切物質的金色劍芒!另一半則是深沉、厚重、帶著終結萬物生機的枯寂灰白!
金與灰,生與滅,兩種截然相反、同樣強大的力量瘋狂地撕扯、湮滅、對衝!
能量風暴瞬間形成!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以碰撞點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席卷!
“噗噗噗噗——!”
下方靠得稍近的弟子,無論是內門還是外門,無論修為高低,在這恐怖的衝擊波下,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毫無抵抗之力地被狠狠掀飛出去!鮮血狂噴,筋斷骨折者不計其數!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
就連高台上的長老們,也紛紛變色,下意識地釋放出護體靈光,抵禦著這狂暴的能量餘波。
金光與灰芒交織的核心處。
林風傾儘全力斬出的“金陽破邪劍”,那煌煌如日的金色劍光,在與枯木巨掌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了驚人的鋒銳,硬生生在枯木巨掌之上斬出了一道數丈長的深刻裂痕!枯朽的木屑紛飛,如同下了一場灰色的雪!
然而,也就僅此而已!
那枯木巨掌的構成,並非純粹的血肉或凡木,而是融合了腐沼源獸強悍生命本源被強行掠奪、轉化後形成的枯寂之木!其本質,已經接近某種蘊含規則之力的天地奇物!林風的金陽劍光固然鋒銳霸道,但麵對這承載著寂滅道韻的枯木,其“破邪”之力,竟被那深沉厚重的枯寂死意硬生生地抵消、吞噬了大半!
更可怕的是,枯木巨掌所蘊含的恐怖力量,遠超林風的想象!
那巨大的裂痕,非但沒有讓巨掌崩解,反而像是激怒了這尊枯木魔神!
巨掌下壓之勢,僅僅是微微一滯!
緊接著,更加狂暴、更加沉重的力量如同山洪決堤般爆發出來!枯木巨掌上那道被斬開的裂痕邊緣,無數細微的灰色木紋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蔓延,瞬間就將斬開的縫隙彌合大半!同時,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如同天傾,狠狠壓下!
“哢嚓嚓——!”
林風那看似無堅不摧的金色劍光,在支撐了不到一息之後,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發出一聲哀鳴,被枯木巨掌硬生生地……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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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劍光化作漫天光點,如同破碎的金箔,瞬間被狂暴的能量風暴和腐雨衝刷殆儘!
“噗——!”本命劍招被強行破去,心神相連之下,林風如遭重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形踉蹌後退數步,若非被身後同樣臉色煞白的蘇清漪下意識扶住,幾乎要跌倒在地。
他手中的佩劍發出一聲悲鳴,劍身上的金光瞬間黯淡下去,靈性大損!
而枯木巨掌,在壓碎金陽劍光後,去勢不減,帶著碾碎一切的意誌,重重地拍在了金劍台那全力激發的防禦光盾之上!
“嗡——!!!”
刺耳的嗡鳴聲響起!金色光盾劇烈地閃爍、扭曲、變形!銘刻在金劍台上的符文瘋狂閃爍,汲取著整個演武場大陣的靈力,試圖抵禦這毀滅性的拍擊。
然而,這防禦光盾雖然強大,但它的設計初衷是抵禦能量衝擊和邪魔汙染,而非這種純粹的、物理層麵的、蘊含規則之力的恐怖巨力碾壓!
“啵——!”
一聲如同氣泡破裂的輕響,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卻又如此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金色光盾,在枯木巨掌的碾壓下,僅僅支撐了不到兩息,便如同紙糊一般,轟然破碎!
無數金色符文瞬間黯淡、崩碎!
枯木巨掌,再無阻礙!
帶著毀滅一切的餘威,重重地拍擊在了金劍台的本體之上!
“咚——!!!!”
如同天神擂鼓般的巨響,震徹九霄!
整座由特殊金屬鑄造、象征著內門核心弟子身份與地位的金劍台,在枯木巨掌的拍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堅固的金屬台麵瞬間凹陷下去一個巨大的掌印!無數道蛛網般的裂痕以掌印為中心,向著台體四周瘋狂蔓延!金光徹底黯淡,那些象征著榮耀與地位的裝飾符文紛紛崩裂、脫落!
整個金劍台,劇烈地搖晃著,發出“嘎吱嘎吱”的扭曲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塌!
站在台上的林風和蘇清漪,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在巨掌拍落的瞬間,兩人身上的護體靈光如同風中殘燭般瞬間破碎!蘇清漪身上的護身法寶應即亮起,但也隻堪堪抵消了部分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