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一個。”
屋內,裴玄度隨手一揮,三件兵器便憑空浮現,靜靜懸在半空中。
一柄寒光凜冽的短匕,一對薄如蟬翼的彎刀,還有一條烏黑的長鞭。
“你的身法靈動,於方寸之間騰挪,不失爆發之力。”裴玄度看著她,語氣平淡地開口,“這幾樣,適合你的路數。”
雪傾的目光在那三件兵器上掃過。
匕首近身搏殺,彎刀靈巧多變,而那條長鞭,則兼具了攻防與控製。
她伸出手,指向那條烏黑的長鞭。
“我選它。”
裴玄度似乎對她的選擇並不意外。
他指尖一彈,幾本薄厚不一的冊子便飛到雪傾手中。
“五日之內,將基礎鞭法學會。”
雪傾接過書冊,隨意翻看了幾頁,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書中所繪的鞭法,每一招每一式都狠辣至極,直指要害,毫無花哨,每一鞭的落點,都對準了人身最脆弱的要害。
“這些招式……”她抬頭看向裴玄度,眼中是掩不住的驚訝,“好生淩厲。”
裴玄度冷哼。
太玄宗那群偽君子將她當成予取予求的祭品,她若不學會些狠辣的殺招,將來如何自保。
他嘴上卻隻是淡淡說道:“兵器,本就是凶器。不能傷敵,留著何用?”
話音剛落,他又憑空變出一摞厚厚的書籍,堆在了石桌上,數量比之前十日加起來還要多。
“這些,閒暇時一並學了。”他語氣隨意,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五日後我雖不考你,但日後總有相見之時,屆時若發現你有所懈怠……”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雪傾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典籍,心中卻並無半分抗拒。
她能在裴玄度的身上感受到一絲急切。
但裴玄度對她的修煉越是上心,對她而言,便越是好事。
她恭順地應下:“是,雪傾明白。”
裴玄度交代完一切,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她素淨的發髻上。
那根被他割斷的發帶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再普通不過的青色布條。
“你之前那根發帶呢?”他狀似不經意地問。
雪傾聞言,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物件,托在掌心。
“回仙君,發帶斷了,丟了可惜,我便用它編了個劍穗。”
那劍穗編得極為精巧,尾端還墜著一顆圓潤的白色小石子,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裴玄度的目光落在那個劍穗上,臉色倏然冷了下來。
劍穗。
她自己又不用劍。
這般貼身之物,這般精巧的心思,不是為自己準備的,那又是為誰?
他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太玄宗那幾個圍著她打轉的男人,定然是這些“好師兄”之一。
一想到她會把這東西掛在另一個男人的劍上,一股無名之火便在他胸中燒起,連帶著看那劍穗的眼神都充滿了嫌棄。
“俗不可耐。”
他冷冷吐出四個字,聲音裡裹著寒冰。
“拿來。”
雪傾一怔,似是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動怒,但還是依言將劍穗遞了過去。
裴玄度接過劍穗,看也未看,轉身便將其扔進了角落裡那個尚有餘溫的火盆中。
“罰寫二十遍《清心訣》,以後不準將心思花在這些無用之物上。”他轉過身,聲音冷硬地命令道,“出去,練你的鞭子。”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本君還有事,要離開幾日。回來之時,希望看到你的進境。”
雪傾腹誹,說好的閉關養傷,結果三天兩頭往外跑,比誰都忙。
她麵上卻不敢有半分表露,隻低頭應道:“是。”
說完,她便抱著鞭法秘籍,轉身退出了屋子。
屋內,重歸寂靜。
裴玄度站在原地,緩緩走到那個火盆前。
他抬手一揮,盆中那點微弱的火星瞬間熄滅。
他緩緩俯下身,伸出手,從漆黑的灰燼中,將那個被熏得焦黑,卻未完全燒毀的劍穗,撿了出來。
穗子已經不成形,唯有那顆小小的珠子,在烈火的灼燒下,非但沒有碎裂,反而透出一種溫潤的光澤。
他靜靜地看著掌心那枚醜陋的、帶著灼燒痕跡的穗子,眸色深沉,一言不發地將其收入了儲物戒中。
雲穹帝宮。
大殿空曠而肅穆,光可鑒人的地磚倒映著穹頂盤旋的星河。
裴玄度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殿前的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