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抹去嘴角的血跡,撐著地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看著對麵那個一臉意猶未儘的女人,胸口的劇痛和四肢的酸麻都仿佛被一股更熾熱的東西所取代。
“彼此彼此。”她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笑意,“再調息半刻鐘,敢不敢再與我打一場?”
白狩聞言,非但沒有因她的挑釁而動怒,反而放聲大笑,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聽的邀約。
“有何不敢!本座奉陪到底!”
時間,在這片被遺忘的宮城廢墟中,失去了意義。
這片死寂的宮城中,仿佛沒有日夜更替,隻有那座環形鬥獸場內,永不停歇的碰撞聲。
不知道是第十幾次,還是第幾十次對決。
薛青再一次被重重地轟飛出去,身體撞在石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每一次都敗得毫無懸念,但每一次倒下後,又會倔強地爬起來,用那雙越來越亮的眼睛看著白狩,說出同樣的話。
“再來。”
薛青從最初的毫無招架之力,到漸漸能在白狩身上留下幾道無關痛癢的鞭痕。
再到後來,她甚至能與白狩有來有回地拆上數招,才會在力竭時被一拳轟飛。
薛青已經記不清自己吐了多少口血,身上的傷口舊的結痂,新的又添,青紫交錯,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她身上的衣袍早已破爛不堪,被血跡染成了斑駁的暗紅色。
可她的眼神,卻在一場場落敗中,被磨礪得越來越亮,越來越鋒利。
那是一種純粹的、為戰而生的光芒。
而白狩,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本就是一道魂魄,每一次將力量壓製到與薛青對等的境界,每一次承受龍骨鞭上那股細微卻霸道的龍魂之力,對她的消耗都無比巨大。
她高大凝實的身影,已經變得越來越淡,周身那層近乎實質的白色烈焰也早已熄滅,整道魂魄都呈現出一種隨時可能消散的透明感。
可她的興致,卻前所未有的高漲。
“痛快!真是痛快!”白狩一拳將薛青震退,看著她口吐鮮血,卻依舊穩穩站立的身影,臉上是酣暢淋漓的笑容,“這才像話,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瘋子!”
又一次調息結束,薛青從地上站起。
她的靈力早已枯竭,全憑一股意誌和肉身的力量在支撐。
而對麵的白狩,那凝實的魂體,如今已淡薄得如同風中殘燭。
一人一魂,一個傷痕累累,一個魂魄將散。
她們都到了極限。
薛青撐著龍骨鞭,胸膛劇烈起伏,緩緩開口。
“最後一次,十招為限。”
白狩看著自己近乎半透明的手掌,又看看對麵那個渾身是血的薛青,忍不住低笑起來。
“青蟄那家夥,若是看到你為了贏我,把他這根老骨頭用到這種地步,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薛青沒有回答,她隻是再一次擺出了起手式。
下一秒,兩人同時動了。
這一次,不再有任何試探,不再有任何留手。
兩道身影在空曠的場地上化作兩道糾纏的電光,拳與鞭的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堅硬的石磚地麵在她們腳下寸寸龜裂。
一招,兩招,三招。
薛青的身法詭譎到了極致,手中的龍骨鞭不再拘泥於任何招式,時而如槍,時而如蛇。
她仿佛徹底拋棄了所有的理智與算計,隻剩下鐫刻在靈魂最深處的戰鬥本能。
白狩的攻勢依舊霸道絕倫,她的每一拳都蘊含著開山裂石的威能。
但她卻駭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戰鬥直覺,竟然開始跟不上薛青的節奏。
這個瘋子,仿佛能預判她的預判。
第八招!
白狩一拳落空,被薛青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避開,同時鞭梢如毒蛇出洞,在她的小腹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