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合上。
小院內,清幽的竹林沙沙作響,卻壓不住那驟然緊繃的空氣。
五個人,以那扇緊閉的房門為中心,分立五方,形成了一個無聲的、充滿戾氣的對峙。
十年尋覓的執念一朝落地,那根勉強維係著五人平衡的弦,應聲而斷。
最先發難的,是蕭霽。
他玄金雲紋的衣袍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一雙眼眸死死地鎖在謝無咎身上,仿佛要將他臉上那層溫雅的假麵徹底剖開。
“謝無咎,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在山門外,雪傾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他看得分明,所有人都心神巨震,唯有謝無咎,靈力沒有半分紊亂,平靜得可怕。
“你早就知道,薛青就是雪傾!”
院中另外三人的視線,也瞬間聚焦過來。
謝無咎依舊蒙著眼,月白的長袍在微風中輕輕拂動。
他微微側頭,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仿佛根本沒有聽出蕭霽話中的質問。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輕聲反問,語氣溫和得近乎殘忍,“就算我知曉,又為何要告知你們?”
“好,好一個謝無咎!”
蕭霽怒極反笑,周身雷光隱現,“是我眼拙,當年在太玄宗,竟沒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他死死盯著謝無咎,像是要將他那層溫雅的假麵徹底撕碎。
“我隻當你心悅任青衣,百般籌謀是為了她。原來,你的目標從來都是雪傾!”
“我為何不能心悅她?”
謝無咎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那雙被白布蒙住的眼,仿佛也能看穿人心。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每一個字都精準地紮在蕭霽的痛處。
“若真要追究,造成今日這般局麵,難道不是拜蕭堂主所賜麼?”
他向前一步,明明看不見,那氣勢卻逼得人喘不過氣。
“你與任青衣之間那點心照不宣,太玄宗當初誰人不知?既是如此,又為何管不住自己的心,要去移情?”
“移情便罷,你卻連這點事都處置不好,任由她妒火中燒,對雪傾屢次發難。”
謝無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冷冷的嘲弄。
“蕭霽,十年了,你難道還以為自己是問心無愧的那個麼?”
“嗬。”
一聲極輕的冷笑從門邊傳來。
慕九霄倚著門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雙風流的桃花眼此刻像是結了冰。
“你們吵夠了沒有?在這裡爭論十年前誰對誰錯,有何意義?能讓時間倒流,還是能讓她忘了當年的苦楚?”
謝無咎聞言,臉轉向了慕九霄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不愧是有黃金瞳,從不動情的慕樓主,看得倒是比旁人通透。”
他的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裡帶上了幾分莫名的憐憫,“隻是,看慕樓主這臉色,想必被那金絲反噬的滋味,並不好受吧。”
此言一出,蕭霽的目光猛地刺向慕九霄。
隻見他倚著門框,一身豔麗的紅衣襯得他臉色慘白如紙,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慕九霄,你瘋了!”蕭霽眼中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動情會死!”
“我當然知道會死。”慕九霄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裡滿是自嘲與無力,“可這顆心若是我能控製得住,這十年,又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