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
影一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清晰而恭敬,“夜家主前來拜見。”
屋內的旖旎氣息,瞬間被這道聲音擊得粉碎。
謝無咎的動作停住了。
他眼睫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那張溫雅含笑的臉上,有一瞬間閃過一絲細微的、被擾了興致的不悅。
他緩緩直起身,卻沒有立刻退開。
修長的手指帶著眷戀,輕輕摩挲了一下雪傾嫣紅的唇瓣,指腹感受著那柔軟的觸感,仿佛要將這片刻的溫存烙印下來。
隨即,他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溫雅無害的笑意,轉身,緩步走到雪傾的身後。
他沒有坐回原來的位置,而是就那麼站著,雙手自然地搭在了雪傾所坐的黑檀木椅的椅背上。
這是一個極具占有欲的姿態,親密,且不容置喙。
他將她,圈在了自己的領域之內。
雪傾靠在椅背上,並未阻止他的動作,似是默許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她隻是抬起眼,望向門口的方向。
“讓他進來。”
“是。”
門外應了一聲,隨即,厚重的院門被緩緩推開。
一名身著錦袍,麵容威嚴,蓄著短須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正是夜家名義上的家主,夙夜的父親,夜天成。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低眉順眼的小廝。
夜天成一踏入院中,目光便精準地鎖定了廳堂主位上的雪傾。
當看清她身後那個親密地站著的,蒙著眼的白衣男子時,他威嚴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
“你們在門外候著,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夜天成對著身後的小廝沉聲吩咐道。
這番舉動,顯是接下來的談話,不欲讓外人聽見。
“是。”
小廝躬身退下,夜天成親自上前,將那扇沉重的院門緩緩關上。
“吱呀”一聲輕響後,小小的庭院,徹底與外界隔絕。
門一關上,夜天成身上那股屬於一家之主的威嚴氣勢,便如同潮水般褪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諂媚的、小心翼翼的笑容。
他快步走進廳堂,在離雪傾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雪傾姑娘。”
夜天成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堆起了十足的笑意,聲音也比平日裡溫和了數倍。
“犬子夙夜臨行前再三叮囑,定要將你安頓妥當。不知此處的陳設,你可還住得慣?若有任何短缺,儘管吩咐,夜家上下,無有不從。”
雪傾端起桌上的清茶,不急不緩地抿了一口。
“夜家主客氣了,夙夜將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我很滿意。”
聽到這句近乎誇讚的話,夜天成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總算稍稍落下幾分。
夙夜在臨走前,曾將他叫到密室,用一種近乎威脅的、冷到骨子裡的眼神警告過他。
“她若是在夜家少了一根頭發,我要整個夜家陪葬。”
那是他那個一向對他這個父親冷淡疏離的兒子,第一次用如此決絕的語氣與他說話。
夜天成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有半分怠慢了這位,他那個瘋兒子,真的會說到做到。
因此,夜天成也不敢有半分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