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雪廬一間清雅的靜室內。
那隻話多的雪貂被影一客氣地“請”到了院中,並奉上了靈氣充沛的仙果,此刻正抱著果子啃得不亦樂乎。
屋內,小嬋再也克製不住,在雪傾關上門的那一刻,猛地撲上前,緊緊抱住了雪傾。
她將臉埋在雪傾的肩窩裡,瘦削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壓抑了十年的思念與委屈,在這一刻儘數化作了無聲的嗚咽。
雪傾身體微僵,片刻後,還是抬起手,輕輕回抱住她。
懷裡的人哭了許久,才終於慢慢平複下來。
小嬋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後退一步,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臉,一雙眼睛又紅又亮。
然後她飛快地比劃起來。
“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雪傾看著她通紅的眼睛,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輕聲問道:“怎麼不問我,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沒有死,又為何會成了蓬萊的長老?”
小嬋聞言,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抬起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不問。”
“我隻知道,雪傾做的任何事,都一定有你的理由。”
小嬋眼中的淚水又一次湧了上來,但這次,她的眼神卻無比堅定。
她繼續比劃著。
“那些真相,那些緣由,都不重要。你若想說,我便聽著。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
“我隻要知道,你還活著,你過得很好,就夠了。”
這番話,沒有半分虛偽的客套,隻有發自肺腑的、全然的信任。
雪傾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這句話輕輕撞了一下。
她凝視著眼前這張寫滿信賴與關切的臉,眸光終於徹底柔和下來。
“我很好。”她輕聲回答,帶著一絲安撫人心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好。”
得到這個答案,小嬋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如釋重負的笑容。
兩人在屋內又聊了許久。
小嬋斷斷續續地,用那雙靈巧的手,將這十年的事一一說與雪傾聽。
她比劃著自己初入琉光華府時的不安,比劃著文長老如何悉心教導,比劃著她第一次得到認可時的喜悅。
她還說起自己這些年遊曆四方,見識了許多奇聞異事,心境也變得開闊。
她比劃的時候,神情專注,眼眸明亮,仿佛那些艱難的歲月,都隻是為了此刻能與故人分享的勳章。
這些話,她隻在無數個思念雪傾的深夜裡,於夢中反複訴說過。
如今夢想成真,她隻想將這一切都說出來,仿佛這樣,才能填補那十年空白的時光。
雪傾沒有打斷她,隻是安靜地坐在對麵,耐心地看著她的手勢,看著她時而蹙眉,時而展顏。
她的目光柔和得像一汪春水,將小嬋所有的不安與激動,都輕輕包裹。
等小嬋終於停下,雪傾才笑著開口,聲音溫和:“這些事,我都知道。”
小嬋微微一怔,指尖停在半空,隨即那雙明亮的眼睛裡,便充滿了驚喜與了然。
她飛快地比劃起來:“你一直,在關注我嗎?”
“是。”雪傾輕輕頷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你這十年很努力,表現得很好,早已脫胎換骨。我在外麵,時常能聽見彆家仙門的弟子提起你,言語間,都是對你的佩服。”
聽到雪傾的誇獎,比得到任何人的讚譽都讓小嬋歡喜。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