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給蕭霽服下了一枚丹藥,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藥力迅速驅散了他體內因過度擊殺穢傀而積攢的反噬之氣。
她看著周圍堆積如山的穢傀殘骸,眉心微蹙,開口問道:“清傀衛都在何處,怎麼不見人影?”
蕭霽調息片刻,身上的傷口在藥力下緩緩愈合。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神色凝重了幾分。“前陣子無妄海深處的封印似乎鬆動了些許,這片海域的穢傀反而變少了,所以清傀衛便將大部分人手都撤走,去支援三界其他穢瘴更嚴重的地方了。”
“少了?”雪傾敏銳地抓住了他話中的關鍵。
“是。”蕭霽點頭,語氣沉重,“如今三界各地,加入歸墟教的凡人數量越來越多,這些沒有神誌的穢傀,全都聽從那些信徒的指揮。雖然清傀衛一直愛削弱穢傀的數量,但在那些信徒的幫助下,穢傀變得比以往更加狡猾,也更難清剿。”
雪傾聞言,沒有再說話。她與蕭霽一同飛至高空,俯瞰著下方無邊無際的穢傀。
隻見每一隻穢傀身上,都纏繞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稀薄黑氣,那黑氣如絲如縷,與海晏真人先前在水鏡中展示給她看的景象一模一樣。
這些氣體一旦被吸入過多,便會侵蝕神智,令人暫時敵友不分,隻知殺戮。
‘你,聞到我的恨了嗎?’
那句在夢中聽到的,縹緲而詭異的囈語,此刻竟無比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雪傾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這時,莫名地聯想到那句話。
她壓下心中的異樣,目光轉向無妄海更深邃的方向,那裡鉛雲低垂,與黑色的海麵連成一片,仿佛天地的儘頭。
“我們去那邊看看。”
兩人化作流光,向著那片死寂的海域飛去。
越是靠近,空氣中那股陰冷、絕望的氣息就越是濃重,仿佛連光線都被這片海域吞噬。
兩人再度化作流光,徑直飛向那片深不可測的無妄海。
海風變得更加凜冽,夾雜著一股腥澀的腐朽氣息。
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令人心悸的轟鳴。
雪傾停留在海麵上方,冰冷的潮氣撲麵而來,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能感覺到,一股強大而古老的惡意,正從海底深處湧出,像潮汐一般,無聲地拍打著她的感知。
那是一種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粘膩與怨恨,仿佛這片海域,就是一切負麵情緒的彙聚之地。
蕭霽站在她身側,感受到她周身氣息的微妙變化,眉心微蹙。
他壓低了聲音,試探著問道:“雪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龍玉髓的事了?”
雪傾緩緩收回看向海麵的目光,轉頭看向他。
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那笑容帶著一絲戲謔。
“是,最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蕭霽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隨即那絲情緒又被更深的苦澀所取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