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
葉皎皎手裡的杯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翕動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謝師兄?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
葉皎皎徹底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仿佛這樣才能汲取到一絲力量,來支撐自己隨時可能崩潰的身體。
這不是幻覺?
她不是在做夢?
“是我。”雪傾緩步上前。
她看著眼前這個憔悴得幾乎脫了形的師姐,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十年前,那個在丹藥閣裡,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炸毛,卻又會在她受欺負時毫不猶豫站出來的明豔少女,如今,卻被這該死的世道,磋磨成了這副模樣。
葉皎皎死死地盯著她,眼眶一點點變紅,積攢了許久的委屈、憤怒、不甘與絕望,在這一刻,儘數化作決堤的洪水。
“你……你真的還活著……”
她喃喃著,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下一刻,她再也控製不住,猛地撲上前來,一把抱住了雪傾,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裡,嚎啕大哭。
“哇——!”
那哭聲,不再是壓抑的啜泣,而是撕心裂肺的宣泄。
仿佛要將這十年來,所有的苦楚與無助,都哭出來。
“嗚嗚嗚……雪傾!你還活著……太好了……我還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雪傾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她不斷聳動的後背,任由她的眼淚,浸濕自己的衣衫。
一旁的謝無咎安靜地站著,唇角的弧度柔和了些許。
他“看”著這重逢的一幕,心中卻沒有太多波瀾。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他見得太多了。
許久,葉皎皎的哭聲才漸漸平息,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她從雪傾的懷裡抬起頭,一雙眼睛腫得像桃子,臉上還掛著淚痕,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對不起……我……我失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
“沒關係。”雪傾扶著她坐到桌邊。
葉皎皎緩了緩,情緒終於穩定了一些。
她看著雪傾,又看了看她身旁的謝無咎,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
這十年她不是沒聽過蕭霽四人的傳聞,也知道昔日她愛慕的謝師兄居然癡戀雪傾。
但這十年的動亂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和精氣神,當下再看到曾經愛慕的謝師兄,隻有重逢故人的欣喜,卻沒了曾經少女的悸動。
葉皎皎抬起通紅的眼睛,“雪傾,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此事說來話長。”雪傾沒有急著解釋,“我們聽到了你和你父親的爭吵,也知道了臨淵城的事。”
葉皎皎的身體一僵,剛剛平複下去的悲憤,又湧了上來。
她握緊了茶杯,指節泛白。
“你……你們都聽到了?”
她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讓你們看笑話了。我這個葉家大小姐,如今不過是個被軟禁的階下囚。”
她想起傳聞裡眼前二人的能耐,抬起頭,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的希望。
“雪傾,你……你和謝師兄是來找我的嗎?還是……”
聽到葉皎皎的追問,雪傾沒有立刻回答。
“葉師姐,你想救這座城嗎?”
這個問題,讓葉皎皎愣住了。
她想救嗎?
她當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