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度沒有說話。
他緩步走到雪傾麵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她掌心的鬼璽。
冰涼的觸感,讓他確認這不是幻覺。
他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但麵上,卻依舊維持著那份獨屬於他的平靜。
他終於明白。
明白雪傾為何從不將穢傀放在眼裡。
明白她為何有底氣,說出庇護三界眾生那樣的豪言壯語。
此物,能吸收並操控穢瘴。
這意味著,隻要歸墟教的勢力還存在一天,雪傾的力量,便會源源不絕。
敵人的力量,就是她的力量。
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
原來,這才是她的底牌。
而現在,他更驚訝的是,她將這張底牌,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了自己。
這枚璽印的力量體係,聞所未聞,與三界任何正道魔途都截然不同。
這是足以顛覆世間認知的存在,是她最大的秘密,亦是她最強的倚仗。
這份信任,比任何山盟海誓,都來得更重。
“此物……”裴玄度終於開口,聲音比平時,還要清冷幾分,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壓製內心的波瀾,“本尊,是第幾個見識過的?”
他問得很慢,一字一頓,仿佛這個答案,對他至關重要。
雪傾看著他這副樣子,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鬼璽上冰涼的紋路,語氣輕快。
“你是第一個。”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裴玄度周身那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息,又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他沒有再追問,隻是垂眸看著她,那向來清冷的臉上,竟多了一分難以言說的,滿足。
“此物名為鬼璽。”雪傾主動解釋。
“鬼璽……”裴玄度低聲重複了一遍,隨即反應過來,“你來南疆,與它有關?”
“聰明。”雪傾收回鬼璽,拉著他的手,重新坐回靈舟之上,“不過具體要做什麼,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她賣了個關子,裴玄度也不追問。
隻要她是和他在一起,去哪裡,做什麼,他都不在意。
二人繼續駕馭靈舟,向南疆更深處飛去。
有了鬼璽開道,那些原本棘手的濃鬱穢瘴,都成了雪傾的囊中之物。
靈舟所過之處,天清氣朗,仿佛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又行了約莫半日,雪傾終於讓靈舟停了下來。
前方,是一處被巨大古藤與參天巨木環繞的隱秘山穀。
穀口被一層淡金色的結界籠罩著,結界之上,有圖騰若隱若現,散發著一股古老而又神聖的氣息,將外界的死氣與穢瘴,完全隔絕。
“到了。”雪傾跳下靈舟。
裴玄度跟在她身後,打量著眼前的結界。
這結界之力,源自血脈,非外力可破。
穿過結界,穀內彆有洞天。
奇花異草遍地,靈蝶飛舞,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到極致的生命氣息,與穀外那死氣沉沉的世界,判若兩重天地。
而在山穀的最中央,有一個不過丈許方圓的小池。
池水並非清澈,而是呈現一種奇異的乳白色,蒸騰著肉眼可見的濃鬱生機,化作絲絲縷縷的白霧,繚繞在水麵之上。
隻是站在這裡,呼吸著這股氣息,就讓人感覺四肢百骸都舒泰無比。
這就是涅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