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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爾娜的目光微轉,落在一旁那些看起來像是乾糧的肉塊和塊莖上,忽然道:“狩獵季期間,後勤補給很重要。學院的統一配給未必及時…埃布爾家在南嶺有一些特產,耐儲存,我之後讓人送一些過來?”
這話半是出於實用考慮,半是…她想為他做點什麼。
安格爾愣了一下,搖搖頭:“不用麻煩。我自己準備了…”
“不麻煩。”
露爾娜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持,仿佛為了掩飾什麼,又補充道,“…就當是,謝謝你給我的禮物。”
說著,她衝安格爾晃了晃那潔白的皓腕,上麵還掛著一串星石手鏈。
安格爾望著露爾娜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也隻是點了點頭:“…好,謝謝。”
短暫的沉默後,露爾娜像是忽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指尖輕輕敲了敲杯沿,語氣變得略微正式了些:
“還有一件事…關於這次狩獵季。奧格拉校長似乎有意辦得格外隆重,向許多在校學生的家族發出了觀禮邀請。”
她停頓了一下,燦金色的眼眸留意著安格爾的反應,緩緩說道:“這其中包括…我的父親,埃布爾公爵。以及…亞爾維斯公爵。”
安格爾表情微微凝固,他啜飲了一口熱水,沉默著看向窗外的雪景,久久未語。
亞爾維斯公爵…這個名字像一枚投入深水的石子,卻隻在他意識中激起一片模糊不清的回響。
他試圖回憶,但關於那個家族的一切——北境的寒風、古老城堡的輪廓、那位名義上是他父親的公爵的麵容、甚至被驅逐時的具體細節——都像是隔著一層厚重而冰冷的毛玻璃,朦朧、扭曲,隻剩下一種近乎本能的、混雜著疏離與警惕的寒意。
這並非刻意遺忘,更像是某種…與這具身體融合時未能完全繼承的殘缺。
事實上,這也是安格爾一直以來感到有些疑惑的地方,前身...似乎對於亞爾維斯家族並不熟悉,但他唯獨確信著自己是亞爾維斯公爵的嫡長子,這個認知就像是銘刻在了前身的靈魂之中一般。
而且,前世遊戲中,亞爾維斯家族也僅僅是一個遙遠而神秘的背景板符號,除了他這個開局即死的“逆子”,再無任何具體劇情的展開。
未知。
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未知。
他翠綠的眸子沉靜依舊,但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因無法評估風險而產生的凝重。
露爾娜觀察著他的沉默,那雙總是清冷的金眸中,一絲複雜的情緒悄然浮現——那是混合著愧疚與某種決意的微光。
她向前半步,聲音壓低,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懇切的意味:
“安格爾,這是一個機會。或許…我可以試著懇求父親,在合適的場合,向亞爾維斯公爵進言…你之前在森林暴動中的表現,還有你現在的…改變,很多人都看在眼裡。或許能借此,緩和關係,甚至…恢複你的名譽,重返家族?”
她說出這番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收緊了些。
她想起了導致他被放逐的“罪名”——對她的“騷擾”。
儘管她早已清楚那並非事實,甚至…甚至可能源於某種她不願深究的、陰差陽錯的緣由,但這份由她而起的“汙名”始終像一根細刺,紮在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