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親王宅邸,地下深處。
與其說這裡是書房,不如說是一座被改建成私人享樂窩的奢華地宮。
空氣裡彌漫著頂級雪茄的醇厚、陳年葡萄酒的芬芳,以及一種甜膩到令人發悶的、屬於某種特殊熏香的奢靡氣息。
厚重的天鵝絨幔帳垂落,隔絕了外界一切聲響,隻餘下壁爐內木柴燃燒時持續的、催眠般的劈啪聲。
佛提歐親王半躺在一張寬大得足以容納五六人的軟榻上,身上鬆鬆垮垮地套著一件繡金線的深紫色絲絨睡袍,露出些許過於白皙鬆弛的胸膛。
他指尖夾著一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另一隻手則慵懶地把玩著一隻盛滿暗紅色酒液的水晶杯,腳下踩著一個半裸的金發蒙麵女人,看不清容顏,隻是麵色潮紅。
佛提歐看起來約莫五十歲上下,麵容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美輪廓,但如今已被縱欲和歲月侵蝕,眼袋浮腫,皮膚透著一種缺乏日曬的虛浮蒼白。
唯有那雙微微上挑的、顏色淺淡的眸子裡,時不時掠過一絲如同禿鷲般銳利而貪婪的精光,揭示著這具腐朽皮囊之下,依舊活躍著不容小覷的權欲和心機。
一個身著黑衣、麵容模糊的侍從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跪在軟榻前不遠處的厚地毯上,正以平板無波的語調,彙報著白日裡阿爾圖羅學院廣場上發生的一切:
狩王加冕的喧囂,安格爾·亞爾維斯的異軍突起,觀禮台上艾尼婭王女與兩位公爵意味深長的同台......
佛提歐漫不經心地聽著,偶爾啜一口酒,或者吐出一口濃白的煙圈。
直到聽到“埃布爾公爵與王女殿下交談甚歡”、“亞爾維斯公爵亦在席間”時,他才微微掀了掀眼皮,淺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陰鷙。
狠狠踢了一腳那女人,聽到她發出一聲悲鳴後,佛提歐這才舒爽地喝了口葡萄酒。
“嗬.....”
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嘲弄,又像是某種野獸發現獵物時的興奮低吼。
“我們的小公主....終於忍不住,要伸出她那雙嫩爪子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影侍退下。
影子般的侍從立刻叩首,身形如同融入黑暗般消失不見。
地宮內重新隻剩下佛提歐和那個偶爾抽搐的金發女人,以及壁爐的火光和彌漫的煙霧。
他緩緩坐直了些身體,將雪茄擱在水晶煙灰缸邊緣,指尖輕輕敲擊著軟榻的鎏金扶手。
“艾尼婭…我親愛的侄女…”
他低聲自語,聲音如同毒蛇滑過絲綢。
“你以為拉攏埃布爾家,再借著亞爾維斯家那個被放逐的雜種小子出點風頭,就能動搖什麼嗎...”
他淺色的眸子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
在他眼中,艾尼婭的理想主義不過是幼稚的空中樓閣,埃布爾公爵的所謂“支持”更多是出於利益的權衡和對他佛提歐勢力過快膨脹的警惕,而非真心認同那套“重構”的瘋話。
至於亞爾維斯家...那個永遠板著臉、守著北境苦寒之地和那個可笑封印的阿多尼斯,更是個難以揣測、但向來對王室內鬥興趣缺缺的悶葫蘆。
“真是天真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