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透,楊靖蹲在院牆外的土坡上,手指沿著鞋印邊緣劃了道淺溝。
露水順著褲管往腿窩裡鑽,他卻跟沒知覺似的——這鞋印比他的腳大兩指,膠鞋底的紋路跟知青點發的“前進牌”一模一樣,後腳跟壓得深,分明是蹲守了半宿。
“靖子!”
劉會計的聲音從院門口飄進來,楊靖忙用腳把鞋印蹭亂,轉身就見隊部文書正扒著籬笆往院裡瞧,手裡攥著工分本,指節捏得發白。
“昨兒後晌,供銷社馬主任帶倆小年輕在屯口轉悠,見著張二嬸就問‘老楊家那小子住哪’。”劉會計把工分本往他懷裡一塞,又偷偷往左右瞄了兩眼,“我聽著不對,剛從代銷點過來,王大娘家的收音機正響呢,說啥‘打擊投機倒把要抓典型’。”
楊靖的後頸刷地冒了層冷汗。
他想起昨夜奶奶攥著糖紙睡熟的模樣,想起灶膛裡那半塊包著油紙的奶糖——要是讓人知道他平白無故多出糖來,最輕也得被搜家,搞不好還得扣頂“黑市倒爺”的帽子。
“謝了叔。”他把工分本往褲腰裡一掖,轉身往屋裡跑,門檻絆得他踉蹌了下,倒把劉會計嚇一跳:“你這是——”
“找東西呢!”楊靖頭也不回地喊,進屋就翻出藏在炕席底下的油紙包。
四顆奶糖還裹著亮晶晶的糖紙,他盯著那抹甜滋滋的顏色,突然把心一橫,“嘶啦”撕開一張糖紙。
“楊靖你瘋了!”
小花的尖叫差點掀翻房梁。
這姑娘不知啥時候跟著進來了,手裡還提著半籃雞蛋,此刻正瞪圓了眼睛,雞蛋在竹籃裡晃得“哢嗒”響:“這糖紙要是被馬主任看見,說你私印票證……”
“噓——”楊靖把食指抵在唇邊,糖紙在他指縫間折出小方塊,鉛筆在背麵簌簌劃拉,“這叫‘平安屯文化貢獻憑證’。”他舉起糖紙晃了晃,“誰幫著排練、誰出主意,就發一張。攢夠五張,換神秘甜品。”
“神秘甜品?”小花湊近一瞧,糖紙背麵歪歪扭扭寫著“壹份”倆字,“你拿啥換?該不會是……”
“天機不可泄露。”楊靖把最後一張糖紙剪成方塊,往兜裡一揣,“走,排練場去。”
曬穀場的大槐樹下早圍了一圈人。
趙德柱叔正踮著腳往竹席上貼紅布,小石頭舉著掃帚在地上畫歪歪扭扭的舞台線,狗剩則費勁地搬著王念慈的風琴,琴箱邊角蹭得草屑亂飛。
“都停!”楊靖站到石碾子上,兜裡的糖紙窸窣作響,“從今兒起,咱文藝宣傳隊設個‘貢獻獎’!趙叔幫著畫布景——”他摸出張糖紙甩過去,“獎壹份!”
趙德柱接糖紙的手直抖,活像接了張獎狀,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才小心塞進褲兜:“得嘞,明兒我把家裡那半卷金紙也拿來!”
“我我我!”小石頭舉著掃帚蹦起來,“我把曬穀場掃得比臉還乾淨!”
“那必須獎!”楊靖又甩出一張,“狗剩搬琴有功,再加一張!”
狗剩抱著琴箱樂開了花,差點把風琴砸地上。
王念慈抱著歌本站在樹影裡,看他變戲法似的發糖紙,嘴角慢慢彎成月牙:“你這哪是發獎,是給人心裡種了顆甜棗。”
“種棗好啊,棗兒甜,人心齊。”楊靖衝她擠擠眼,餘光瞥見草垛後頭晃了晃衣角——是知青點的小孫,昨兒還見他跟在馬主任屁股後頭。
果然,傍晚收工時分,老栓頭又摸黑溜到楊靖家院牆外,破膠鞋在地上蹭出沙沙響:“那盯梢的回供銷社了,說啥‘孩子們舉著花花紙片子喊神仙糖’。馬主任拍桌子說要查,可我把舊糖紙往她桌上一擺——”老頭壓低聲音笑,“她說像撿的,又說像玩的,自己倒先含糊了。”
楊靖蹲在牆根底下樂,月光把老栓頭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摸出係統麵板,十張空白糖紙正靜靜躺在兌換欄裡消耗10積分),背麵的編號他早想好了,從“文一”到“文十”,到時候往排練場一宣布“限量兌換”,保管能把水攪得更渾。
“叮——”
係統提示突然跳出,【心願追蹤·奶奶】的情緒條漲了一小格,健康值也往上跳了半星。
楊靖望著東屋窗戶透出來的光,奶奶的影子在窗紙上晃動,像是在疊白天曬的棉絮。
他摸了摸兜裡的糖紙,喉嚨突然發緊——等攢夠積分換了新棉花,奶奶冬天就不用裹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襖咳嗽了;再換張自行車票,他要載著奶奶去縣城趕集,讓她坐前頭,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供銷社倉庫裡,老栓頭借著月光翻找麻袋。
他摸出包漏了角的水果糖,假裝手滑“哐當”掉在地上,又彎腰去撿時,偷偷把糖塞進運貨麻袋最底下。
麻袋縫裡飄出點水果香,他拍了拍麻袋,哼著小調鎖門:“明兒這趟車,該往平安屯多顛兩顛。”
月光爬上供銷社的屋簷時,馬主任把茶缸子重重一磕,玻璃渣子硌得桌麵吱呀響:“明兒一準兒去!我倒要看看,這小子能玩出什麼花樣。”
楊靖不知道,此刻東頭知青點的油燈還亮著。
盯梢的小孫縮在被窩裡寫彙報,筆尖戳破了紙:“……楊靖發的紙片子,背麵寫著‘文化貢獻’,孩子們說攢夠換‘神仙糖’……”
風卷著苞米葉掃過曬穀場,楊靖躺在土坡上數星星。
他聽見遠處傳來狗叫,聽見東屋奶奶的咳嗽聲輕了些,還聽見係統麵板在腦海裡叮咚作響——這屯裡的熱鬨,怕是要比他想的,來得更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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