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廟前的老槐樹下,日頭剛爬上樹梢,曬得青石板泛著白,二十來號人圍出個圈,藍布衫灰褲腳攢動得像片會說話的莊稼地。
老韓頭踮著腳往廟裡探,煙袋鍋子在指縫間轉得飛快,銅煙嘴撞著門牙發出響;小吳攥著油印本直搓手,後頸曬得通紅,汗珠子順著衣領往下滾;縣供銷社的王會計扶了扶黑框眼鏡,筆尖在本子上戳出個洞——他正盯著廟門後露出的半截犁把,那犁鏵閃著冷光,像把沒藏好的刀。
這就是你們說的?老韓頭突然拔高嗓門,煙袋鍋子地敲在廟門檻上,今兒得現場試耕!
要是那勞什子父子同心咒念不靈,就按封建殘餘論處!他斜眼瞥向人群裡的周衛國,後者正叼著草棍冷笑,楊靖,你要是拿不出真本事,可就是騙工分、騙信任!
楊靖站在廟簷下,後脖頸的汗順著脊梁溝往下淌。
他盯著老韓頭泛著油光的中山裝第二顆紐扣——那紐扣鬆了線,晃得他眼暈。
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腦海裡炸響:檢測到集體認知衝突值突破臨界,可啟用【合法性偽裝】功能。他喉結動了動,看著麵板上800積分的數字,咬牙點了。
積分框地變成700,眼前閃過一串圖紙:踏板、鏈條、曲軸,全是木頭加鐵皮的複古設計。
奶奶的,這積分比供銷社的紅糖還金貴。他抹了把臉,轉身往家跑,竹籃裡的黃瓜掉了兩根。
王念慈追上來時,他正從係統商城兌換高強度鏈條合金軸承,木工工具包硌得手腕生疼。幫我拖兩塊厚鬆木來,就說......做新炕桌。他聲音發狠,王念慈看他額角青筋直跳,沒多問,咬著牙扛起半人高的鬆木。
倉房裡的鋸子聲響得像過年放鞭。
楊靖握著刨子的手直抖,鬆木碎屑沾了滿背——這玩意必須像蹬自行車,還得發出的聲音。
他特意在鏈條上抹了層黃泥,轉動時咯吱咯吱響;又把牛娃子父子拽進倉房,手把手教他們踩踏板的節奏:左腿深,右腿淺,像踩磨盤似的,汗珠得掉在腳麵子上。牛娃子抹著汗點頭:靖哥,咱這是要當鐵牛腿子
王念慈遞水時,看他手心全是血泡,低聲道:你每次救屯子,都像在走鋼絲。楊靖灌了口水,喉嚨裡燒得慌:總比鋼絲斷了強。
正午的日頭毒得能曬化柏油。
鐵牛廟前的空地被踩出片土坑,老韓頭站在中間,中山裝第二顆紐扣終於地崩飛,滾進了草窠裡。
楊靖深吸一口氣,當眾掀開蓋在犁上的破麻布:此乃我與牛娃子父子,連熬三夜,參照自行車原理,創製的平安牌腳踏聯動深耕犁
人群地炸開了。
周衛國擠到最前頭,眯眼盯著犁架上的踏板:就這木頭片子?楊靖沒理他,給牛娃子使了個眼色。
牛娃子爹顫巍巍爬上犁架,牛娃子跟著坐定,父子倆攥緊扶手,楊靖低喝:
鏈條一聲響,犁鏵地紮進土裡。
牛娃子父子的腿肚子繃得像兩塊硬饃,汗水吧嗒吧嗒掉在踏板上。
犁頭翻起的土塊又鬆又細,比牛拉的還勻實。
張大山拍著大腿笑:好小子!
這比我家老黃犍子強多了!王嬸子踮腳看,手裡的菜籃子都忘了提:哎喲喂,這犁咋跟長了腿似的!
周衛國蹲下身,伸手摸犁底。
楊靖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早把係統電機的開關悄悄按了,現在隻剩人力傳動的摩擦聲。
周衛國的手在鏈條上摸了兩把,沾了一手黃泥,嘟囔著: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無窮啊......
老韓頭激動得直搓手,煙袋鍋子早不知扔哪去了:這就是農業機械化曙光!
小吳!
記!
記清楚了——平安屯首創人力腳踏犁,效率提升三倍,建議全公社推廣!小吳低頭寫字,筆尖在本子上戳得飛快,眼皮卻微微跳了跳——他剛才瞥見犁底有個指甲蓋大的金屬接口,像極了手電筒的電池槽。
人群散得差不多時,楊靖癱在鐵牛廟門檻上,煙卷在手裡抖得火星子直掉。
王念慈端來碗糖水,碗底沉著塊紅糖:你贏了。他苦笑著喝了一口,甜得嗓子發齁:贏一次100積分,下次200,再下次300......這,比給縣太爺送禮還貴。
樹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王會計貓著腰,正用鉛筆往本子上描摹犁的結構圖,嘴裡念叨:這玩意要是賣給東風屯......話沒說完,忽聽牆角傳來老疙瘩的尖叫:地底下火龍醒了!
它藏在木頭裡!眾人轉頭看,老疙瘩正指著犁架,眼睛瞪得溜圓,剛才犁地那會兒,我聽見它在喘氣!
楊靖揉了揉太陽穴,抬頭看見牛娃子父子正往家走。
牛娃子爹扶著腰,走兩步歇三步,牛娃子揉著腿肚子直齜牙:爹,咱這腿明兒怕不是要腫成發麵饅頭......
晚風掀起廟前的紅布燈,燈穗子晃啊晃,像顆懸著的心。
楊靖望著兩人的背影,突然想起牛娃子家的鐵蛋——那小崽子最會鑽牛棚,保不齊明兒要闖什麼禍。
他剛想喊住牛娃子,就見遠處蹦來個小影子,是鐵蛋舉著根狗尾巴草跑,邊跑邊喊:舅!
舅!
我娘讓你......
話沒喊完,被風卷散在暮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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