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蹲下來翻賬本，手指劃過工整的字跡：每戶都簽字按手印了？
那能假？老針線扶了扶老花鏡，針插在鬢角晃悠，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幫著作偽證？
上回王二嫂家少記了半尺，我追著她罵了三條街！
楊靖擠到前邊，搓著凍紅的手：我們沒賣票，也沒倒貨。
您看這協作單——他從懷裡掏出折得方方正正的紙，是縣城供銷社收了咱們的副業產品，給開的支援證明。
這不是買賣，是城鄉互助。
小同誌推了推眼鏡：互助？
您看這張。楊靖又掏出張報紙，《鬆江日報》頭版標題《自力更生，屯裡副業綻新花》格外醒目，縣裡都表揚了，說咱們是集體致富的好榜樣。
老李翻著報紙，又看看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村民。
鐵蛋扒著他的褲腿，舉著塊肥皂：叔叔，這肥皂可香了，我娘說比供銷社的還好聞！
馬主任擠到跟前，指尖戳著賬本：可他拿的是係統貨......
馬同誌。老李突然抬頭，政策裡沒說集體協作不能用優質工業品。
再說了，他指了指曬穀場邊上的兔籠，這些兔毛都是正經副業產品，換布票做冬衣，合情合理。
小同誌在黑皮本上寫了兩筆，抬頭問：那你們這代銷點......
我們申請集體代銷試點！楊靖眼睛一亮，專門負責屯裡副業產品和縣城物資的協作，還能幫供銷社分銷緊俏貨——您看咋樣？
老李合上本子，嘴角鬆了鬆：暫未發現違規，建議納入集體代銷試點觀察。
馬主任的紅褂子在風裡晃了晃，像麵褪了色的旗。
她盯著老李走遠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回供銷社的路上，她踢飛塊凍硬的土坷垃，地撞在牆上。
夜裡，供銷社的灶膛劈啪響著。
馬主任把燒了一半的舉報信往火裡一塞，火星子竄起來，映得她臉上忽明忽暗。
她抓起剪刀，一聲剪下紅褂子的袖口——那是她當年剛進供銷社時，主任親手給縫的。
碎布掉進火裡，很快蜷成灰：你們要走正道......我偏不讓這道，走得那麼順！
曬穀場上，新掛的平安屯集體代銷點木牌被風吹得吱呀響。
楊靖摸著木牌上的字，係統提示聲在耳邊響起：‘協作試點’已備案，解鎖‘票券批量兌換’功能。
王念慈抱著賬本走過來，發梢沾著星光：下一步？
下一步......楊靖望著遠處的炊煙，哈出的白氣在眼前散開，不光換布票，還要換棉花票、糧票。他摸了摸懷裡的係統麵板，積分數字在夜色裡泛著光，這堵牆，咱一寸寸啃穿。
風卷著雪粒子掠過代銷點，楊靖的手不自覺摸向褲兜——那裡躺著係統新解鎖的兌換界麵，一張糧票的虛影在麵板上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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