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碴子濺得到處都是,甜膩的藥味混著土腥氣散開來。
這味兒......啞婆李的喉結動了動,聲音像生鏽的風箱,十年前就害死我男人!
滿屋子人都僵住了。
啞婆李在屯裡住了二十年,誰都以為她是天生啞巴,此刻卻字字清晰,驚得老杆子剛端起的茶缸掉在地上。
那年饑荒,啞婆李蹲下身,用枯枝似的手指扒拉著玻璃碴,我男人咳得睡不著,找馬主任買青黴素。
他給的就是這味兒......甜得發苦。
我男人喝了三天,夜裡就沒氣了......她突然笑起來,眼角的皺紋裡滾出淚,他們說磨坊地窖藏金,我守著磨坊不讓挖......哪有什麼金?
我藏的是紅薯!
我男人就愛吃烤紅薯......
難怪!鐵蛋娘紅著眼圈拽啞婆李的袖子,去年我見你大冬天蹲地窖,還說你老糊塗......
糊塗個屁!老杆子拍著大腿直跺腳,人家守的是男人的命根子!
楊靖蹲下來,把新拆的枇杷膏塞進啞婆李手裡。
老太太摩挲著瓶身,突然抽抽搭搭哭出聲:這藥......和當年縣醫院大夫送的一樣......是活人的味兒......她轉身衝劉會計啐了一口,你兒子快死了,你還幫著外人砸自家屋梁?
你不如一頭撞死!
劉會計被啐得直往後縮,臉漲得比灶膛裡的火還紅。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全屯。
天剛蒙蒙亮,張大山就帶著幾個壯勞力砸開了供銷社院門。這回不是查賬,是討命!他揮著拳頭吼,馬主任拿假藥害人,還栽贓帶頭人,必須報縣裡!
楊靖卻攔住他,從王念慈手裡接過三個玻璃罐:報可以,得帶證物。他指了指罐子裡的假藥瓶、真藥瓶和劉小柱的黑痰,小文娘說縣革委要物證鏈,我讓老賬房徒弟抄了三份《用藥記錄對比表》,每戶按個手印當民印。
王念慈舉著表格笑:鐵蛋娘按的是貓爪印,說比手印可愛。
劉會計蹲在牆根抽旱煙,煙鍋子燒得通紅。
他望著兒子在熱炕上翻了個身,聽見少年夢囈般喊楊靖哥哥,突然起身往家跑。
他翻出箱底的舊鋼筆——筆帽雖鏽了,卻被擦得發亮,筆杆上劉小柱小時候戳的劃痕還在。
劉會計鋪開信紙,筆尖在紙上頓了三頓,終於落下:我劉德厚,受馬主任蠱惑,散布地窖藏金謠言......
灶膛裡的火響著,劉會計把馬主任給的舉報信殘片塞進去。
火光映著他的臉,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剛當會計時,在縣財校學的第一句話:賬本子是良心,歪了就扶不直。
清晨的雪停了。
楊靖站在掃盲夜校的黑板前,粉筆灰落了一身。
他望著陸續進來的村民——啞婆李拄著拐杖坐在第一排,劉會計抱著一摞新賬本跟在後麵,劉小柱扒著門框往屋裡探頭,鼻尖還沾著藥漬。
今天教新字。楊靖敲了敲黑板,信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把字的撇捺照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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