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的扁擔已經舉過頭頂：我這就去掀了他的鍋！楊靖伸手攔住，掌心抵著扁擔頭：賬已清，人要教化。他從王念慈手裡拿過火柴，再說了，真要算賬，也得等大夥兒都看清。
火苗舔著便條，紙灰打著旋兒飛上天。
三妹突然撲過來，抓住楊靖的衣角，額頭抵著他的手背。
楊靖能感覺到她的眼淚透過粗布滲進來，熱得燙人。
人群裡不知誰喊了句：三妹冤了半年，今兒總算清白了！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應和：馬德海搞鬼！楊靖這票子真頂用！
當晚，月光把雪地照得像撒了層鹽。
王念慈帶著婦女隊挨家發放奶票，瘋老頭老疙瘩被老伴兒扶著，顫巍巍摸了摸紅邊票：紅的......暖乎。鐵蛋姑的菜筐裡，白菜底下整整齊齊碼著一疊紅邊票——楊靖蹲在驢車旁，用草繩捆了三道：鄰村張屯的困難戶，明兒讓他們拿這票來換奶。鐵蛋姑拍著胸脯：保管比藏雞蛋還嚴實！
楊靖站在牛場門口，看月光下的隊伍像條緩緩流動的河。
有人舉著票跟旁人比顏色，有人輕聲安慰剛領了藍票的小夥子：多乾倆工分，下月保準能換紅的！係統提示在眼前浮起金光：【奶站之爭】單元完成，解鎖民生信任度指標——當前值：87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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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海屋裡的燈滅了又亮。
楊靖看見窗紙上晃動的影子突然猛拍桌子，接著傳來一聲——是茶杯碎了。
他沒往那邊看，目光追著十輛驢車的車轍，在雪地上壓出深深的痕。
鐵蛋姑的驢車經過時，她掀了掀草簾，露出半張笑臉：小靖，這票子比我當年藏的雞蛋還金貴！
路走散了，心反倒聚了。楊靖對著風輕聲說。
他哈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霧，又被風吹散。
遠處傳來犬吠，聲音順著雪野飄過來，像是某種預兆。
牛場庫房的門響了一聲。
楊靖轉身，看見劉會計抱著賬本出來，身後的油燈把影子拉得老長。
風卷著雪粒子撲過來，他緊了緊棉襖，望著庫房門上方新釘的木牌——奶票保管處，字跡還帶著墨香。
場院外的雪越下越大，模糊了遠處的樹影。
楊靖聽見雪地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眯起眼，看見幾個模糊的身影正往屯子口走，領頭的人肩上扛著個黑布包，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靖哥！王念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劉叔說庫房的鎖得換把新的。楊靖應了一聲，目光卻仍停在那幾個身影上。
雪粒子打在臉上，他突然想起係統麵板上剛解鎖的民生信任度，87的數字在眼前跳動，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寒風卷著雪，撲得人睜不開眼。
楊靖伸手抹了把臉，轉身走向庫房。
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雪地上格外清晰，一步一步，踩得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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