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綿州，“品一口”工作室。
陳品和林晚拖著滿身疲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兩個塞滿了雲南特產的行李箱。
迎接他們的，是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
錢飛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頭發亂得像雞窩，正焦躁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他嘴裡反複念叨著“用戶流失”、“負麵詞條”、“公關危機”。
周斌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他隻是機械地將一杯杯顏色詭異的養生茶，灌進那巨大的保溫杯裡，又從保溫杯裡倒出來。
而蘇小可，戴著她那副巨大的降噪耳機，整個人幾乎要貼在屏幕上。
“我靠，這是……進賊了？”
林晚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相機包。
“品哥！晚姐！你們可算回來了！”
錢飛一把將手機懟到陳品麵前。
屏幕上，赫然是那篇熟悉的，標題觸目驚心的文章。
“不是一篇。”
錢飛的手指不住地發抖。
“是一百篇！一千篇！”
他飛快地劃著屏幕，一篇篇黑稿標題從陳品眼前閃過。
《震驚！美食博主“品一口”被爆私下勒索商家，不給錢就差評！》
《深度揭秘“品一口”團隊：打著探店旗號，實則進行有組織的商業敲詐！》
《“品一口”人設崩塌！前同事爆料其送外賣期間多次偷吃客戶餐品！》
《“品一口”被指與多家小飯館簽陰陽合同，聯合炒作！》
一篇比一篇離譜，一篇比一篇惡毒。
更可怕的，是這些文章下麵的評論區。
不再是粉絲和黑粉的對線。
而是一邊倒的、口徑高度統一的謾罵和嘲諷。
【早就看這個姓陳的不順眼了，一臉的奸相，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個送外賣的，能有什麼職業操守？偷吃外賣太正常了。】
【吐了，虧我以前還真信了他的鬼話，原來都是演的！】
【勒索商家？這是犯罪了吧？建議直接報警抓人！】
【“品一口”滾出美食圈！彆再汙染我們的眼睛了！】
這些評論，就像是統一培訓過一樣，精準地攻擊著陳品的出身、人品，甚至連子虛烏有的“犯罪行為”都編得有鼻子有眼。
“他們……他們怎麼能這麼說！”
林晚氣得渾身發抖，眼圈瞬間就紅了。
“什麼叫……什麼叫攝影師是他的情婦……這太惡心了！”
“這是典型的、有預謀、有組織的係統性攻擊。”
周斌放下他的杯子，聲音沙啞地開了口。
“經我分析，對方的公關團隊非常專業，完全避開了我們之前爭論的‘預製菜’、‘性價比’等核心問題。”
“他們隻做一件事——人格謀殺。”
“把你的名聲徹底搞臭，讓你社會性死亡。這樣一來，你之前所有的評價，無論對錯，都會因為你‘人品不行’而變得一文不值。”
“我們的後台數據……已經崩了。”
錢飛的聲音滿是絕望。
“品哥，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們的賬號掉了十五萬粉，而且還在持續下跌。”
“再這麼下去，我們……我們就徹底完了！”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毫無道理的毀滅性打擊給打懵了。
【哼！這些愚蠢的凡人！竟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汙蔑本神的代言人！】
小饞貓的聲音在陳品腦海裡炸響，聲音裡滿是狂怒。
【他們竟敢質疑你的品格？這比質疑你的舌頭，更加不可饒恕！陳品！動用本神賜予你的力量，讓這些在陰溝裡造謠的蛆蟲，嘗到神罰的滋味！】
陳品沒有理會腦內的叫囂。
他從錢飛手裡拿過手機，麵無表情，一頁頁翻看那些不堪入目的文章和評論。
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慌，平靜得像是在審閱一份與自己無關的市場報告。
這股異樣的平靜，反而讓辦公室裡其他人更加心慌。
“品哥……你……你彆嚇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