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狗那偶然一瞥帶來的威懾,像一陣寒風,暫時吹散了老貓的糾纏。但張默心中的不安卻愈發濃重。他深知,這種依靠外界危險源形成的脆弱平衡,比玻璃更加易碎。老貓的貪婪和耐心已經消耗殆儘,下一次的逼迫,隻會更加直接和凶狠。
他必須做點什麼。要麼徹底掐滅老貓的念想這幾乎不可能),要麼,為自己爭取到足以讓老貓不敢妄動的“價值”或“威懾”。
能力的“內視”日夜不停地運轉,評估著各種可能性,但每一條路都布滿荊棘,終點似乎都是絕壁。精神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即使有著老陳傳授的法門,他也時常在深夜被各種混亂的噩夢驚醒,冷汗涔涔。
第188天,一場毫無征兆的人事變動,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徹底打破了監區維持已久的、脆弱的平靜。
那天上午,幾名穿著不同於普通獄警製服、表情更加冷硬的管理層人員,在監獄長的親自陪同下,來到了車間。他們沒有理會正在勞動的犯人,而是徑直走向了角落裡的老陳。
所有犯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活,緊張地注視著。一種不祥的預感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
張默的心臟猛地收縮!能力的預警瘋狂響起,指向老陳的方向,提示著【未知變動】【高風險】!
為首的那名官員拿出一份文件,對著老陳宣讀了幾句。距離太遠,聽不清內容,但所有人都看到,老陳緩緩地、極其平靜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站直了身體。
沒有反抗,沒有疑問,甚至臉上都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他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份文件,又目光平靜地環視了一圈車間,眼神在張默身上極其短暫地停留了零點一秒,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就像看一塊石頭,然後默默地伸出手。
一名獄警上前,給他戴上了手銬。
整個過程安靜得詭異。
然後,老陳就在那幾名官員的押送下,步履平穩地向外走去,沒有回頭。
整個車間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老陳,這個沉默、神秘、連瘋狗似乎都有些忌憚的老人,就這麼被帶走了?為什麼?去了哪裡?
張默站在原地,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老陳最後那個眼神,像一把冰冷的錐子,刺透了他所有的偽裝和堅強!
那不是告彆,不是叮囑,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切割和徹底的撇清!
老陳知道他會被帶走?他早就預料到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所說的那些話……
巨大的震驚和茫然之後,是更加深沉的恐懼和孤立無援!
老貓和刀疤等人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眼神立刻變得閃爍不定。老陳的離開,意味著壓在他們頭上的另一座大山消失了!監區的勢力格局將徹底洗牌!短暫的驚愕之後,貪婪和野心再次抬頭。
而最大的變量——瘋狗李三,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老陳被帶走的方向,死寂的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波動,像是平靜湖麵投入了一顆小石子,但很快又恢複了令人窒息的空洞。
老陳被帶走了。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沒有激起多少水花,卻帶走了潭底最後一絲令人心安的神秘。
放風時,氣氛明顯不同了。犯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換著猜測和不安。刀疤和老貓兩夥人的界限更加分明,互相警惕地打量著對方,又時不時地將目光投向獨自一人、仿佛失去方向的張默,以及遠處那座沉默的黑色礁石——瘋狗。
張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巨大的震驚過後,生存的本能開始壓倒情緒。能力的“內視”瘋狂運轉,重新評估著失去老陳庇護後的一切風險。
老貓的威脅指數飆升!刀疤的威脅指數飆升!整體環境穩定性急劇下降!自身生存難度……極限模式!
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恐懼和茫然強行壓入心底最深處。老陳走了,但他教的東西還在。那“靜心”的法門,那對“規矩”的理解,那一次次險境中磨練出的急智和冷硬,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
他現在真正是孤身一人了。
晚上,回到空蕩蕩的監舍。老陳的床鋪已經被清空,隻剩下一塊光禿禿的木板,像一個冰冷的墓碑。
張默躺在自己的床上,望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他沒有再低聲對著黑暗說話。因為不會再有任何回應。
半年的依賴、指點、交易、甚至是那一點點扭曲的溫情,戛然而止。
第189天。
清晨的起床哨依舊刺耳。
張默坐起身,眼神裡的迷茫和脆弱已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冰水淬煉過的、孤狼般的冷靜和銳利。
他看了一眼對麵空蕩蕩的床板,然後目光落在牆上那密密麻麻的刻痕上。
最新的一道,深刻而決絕。
淬火,正式開始了。
第三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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