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濃霧的瞬間,世界仿佛被徹底重置。視線被剝奪,耳邊隻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臟擂鼓般的跳動聲,連腳下踩著的土地都變得虛幻不實。濃霧並非靜止,它緩緩流動,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重量,仿佛每一縷霧氣都承載著千年的沉寂與秘密。
張默能力的“視野”在這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製。那層阻隔感知的“牆”並非堅硬,而是如同無儘的深海,他的意識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漣漪,反而有種被同化、被吞噬的錯覺。他不得不將感知收縮到極限,僅僅維持在身體周圍一米左右的範圍,如同一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盲人。
葉薇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背包上,防止在絕對的白茫中失散。她的另一隻手則按在腰間,儘管知道在這種地方,現代武器可能毫無意義,但這是她唯一的心理依靠。
“跟著感覺走。”張默低聲說,他放棄了用眼睛和能力去“看”,而是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以及體內那與山林隱隱共鳴的能力所傳來的、極其微弱的指向性牽引,邁步向前。
每一步都如同踏在虛空。霧氣纏繞著腳踝,帶著粘滯感。時間失去了意義,空間也變得模糊。他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是直線還是繞圈,隻能憑借著那點微弱的牽引和絕不回頭的決心,持續深入。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小時,或許隻是一刻鐘,前方的霧氣似乎……稀薄了一絲?
緊接著,一陣極其輕微、仿佛風拂過古老風鈴的叮咚聲,穿透濃霧,隱約傳來。那聲音空靈、潔淨,帶著一種洗滌靈魂的力量,讓連日奔波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都為之舒緩。
有聲音,就意味著有“東西”!
兩人精神一振,加快腳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霧氣越來越薄,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
他們走出了霧區,站在了一處高地的邊緣。
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被群山環抱的、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山穀。穀地中央,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兩岸是開墾整齊的梯田,種植著不知名的、泛著淡淡熒光的作物。幾十棟完全由石頭和原木搭建的吊腳樓,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屋頂覆蓋著厚厚的、不知名的青色苔蘚,與周圍的環境完美融合。
而在村落的後方,倚靠著最為陡峭的一座山峰,隱約可見一片規模更大、更加古老的石砌建築群,風格粗獷而神秘,與村民的居所截然不同,仿佛守衛著什麼。
最引人注目的,是村落中央一棵巨大的、他們從未見過的古樹。樹冠如華蓋,枝葉間垂掛著無數小巧的、骨質或石質的風鈴。剛才那洗滌心靈的叮咚聲,正是山風吹過這些風鈴所發出的。
這裡,就是霧隱寨。
與世隔絕,寧靜得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
然而,張默能力的“視野”在脫離濃霧壓製後,雖然依舊無法深入探測那片古老建築群,卻能清晰地感知到,整個山穀都籠罩在一層柔和而強大的“能量場”中。這能量場並非攻擊性,更像是一種識彆與守護。它如同一個活著的結界,溫和地排斥著一切帶有“惡意”或“不諧”的外來者。
他和葉薇的出現,顯然觸動了這個結界。
幾乎在他們看清山穀全貌的同時,幾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岩石上。
是寨民。他們穿著靛藍色的、繡有奇異紋路的粗布衣服,男女都有,身形矯健,皮膚是長期山地生活形成的古銅色。他們的眼神清澈而銳利,帶著一種與山貓相似的、野性未馴的警惕,手中握著打磨光滑的石矛和獵弓,箭頭閃爍著寒光,對準了闖入者。
沒有嗬斥,沒有質問,隻有沉默的、充滿壓迫感的對峙。
葉薇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山貓給的那個獸骨羽毛護身符高高舉起,用儘量平和恭敬的語氣,說出了一句山貓教她的、拗口的當地土語,大意是:“迷途的旅人,遵循山靈的指引,前來拜見守護古老的智者,尋求啟示與庇護。”
那些寨民的目光聚焦在護身符上,警惕之色稍緩,但武器並未放下。其中一位年紀稍長、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漢子,用生硬的漢語低沉問道:“外麵來的?為什麼?”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主要落在張默身上,似乎察覺到了他體內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張默能感覺到,那層結界能量正在對他進行著更細致的“掃描”。他沒有抵抗,反而嘗試著放鬆心神,將體內那經過山林滋養後變得溫順許多的能力波動,微微釋放出一絲,如同在黑暗中舉起一盞微弱的、表明身份的燈火。
就在他釋放出這絲波動的瞬間,異變陡生!
村落中央那棵巨大的古樹,枝葉無風自動,垂掛的風鈴發出了比之前更加清脆、更加急促的鳴響,仿佛在回應著什麼!
與此同時,張默清晰地感覺到,籠罩山穀的結界能量場,對他那絲能力波動的反應,從之前的“審視”驟然變成了某種……共鳴?一股溫和但浩瀚的力量,如同母親的懷抱,輕輕拂過他的身體,他腦海中因能力而產生的最後一絲隱痛,竟在這拂拭下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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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寨民顯然也感受到了古樹和結界的變化,他們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神色,看向張默的目光充滿了敬畏與困惑,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垂低了些。
年長漢子死死盯著張默,許久,才用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顫抖的語氣問道:“你……是‘風’帶來的人?”
風?張默不明其意,但他能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敬畏。他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解釋。
年長漢子與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他收起石矛,對張默和葉薇做了一個“跟隨”的手勢,然後轉身,帶著他們向村落深處、那片倚靠峭壁的古老建築群走去。
其他的寨民則無聲地散開,重新隱沒在村寨的陰影中,但張默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依舊隱藏在暗處,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們穿過靜謐的村寨,梯田中勞作的寨民停下手中的活計,默默注視著他們,眼神複雜。孩子們躲在吊腳樓後,好奇又害怕地張望。
最終,他們來到了那片古老石砌建築群的入口。那是一個巨大的、依山開鑿的石門,門上雕刻著與古樹上風鈴紋路相似的、複雜而古老的圖案,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
年長漢子在石門前停下,恭敬地彎腰行禮,然後用土語高聲稟報了幾句。
沉重的石門,發出“軋軋”的聲響,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了後麵深邃的黑暗。
一個蒼老、沙啞,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從門內的黑暗中傳來,用的是字正腔圓的古漢語:
“帶‘鑰匙’進來。另一個,在外等候。”
鑰匙!這個詞讓張默和葉薇心中同時一震!
張默看了一眼葉薇,葉薇對他點了點頭,眼神示意他小心。
沒有猶豫,張默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了那片代表著霧隱寨最終秘密的黑暗之中。
石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
第一百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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