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仿佛沒有儘頭,持續向下,坡度陡峭。岩壁從粗糙逐漸變得規整,開始出現明顯的人工雕琢痕跡,刻著一些簡練而古樸的雲紋和獸紋,風格與之前殉葬坑和懾魂鏡石室迥異,帶著一種更為古老、更為莊嚴肅穆的氣息。
我們互相攙扶,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體,在黑暗中艱難前行。趙大雷背著李淼,我半架著昏迷的林筱,陳教授持著手電在前探路,王胖被繩子牽著,踉蹌跟在最後,沒人說話,隻有粗重的喘息和腳步聲在狹窄的通道裡回響,壓抑得讓人窒息。
我胸口的天書,在穿過懾魂鏡石室後,搏動變得微弱而平緩,不再有之前的激烈預警,但那種若有若無的指引感依舊存在,堅定地指向通道深處。這讓我稍稍安心,至少方向沒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光!不是手電的反光,而是一種……清冷的、仿佛來自某種礦物的自然熒光。
“前麵有光!”陳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振奮。
我們加快腳步,通道在這裡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展現在我們眼前。
這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穹頂高懸,無數散發著淡藍色、幽綠色熒光的鐘乳石如同倒懸的利劍,又像是璀璨的星辰,將整個空間映照得一片迷離夢幻。洞內空氣清新,甚至能聽到隱約的滴水聲,與之前墓道、俑坑的壓抑腐臭截然不同,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溶洞中央,並非預想中的宏偉地宮,而是一個巨大的、如同藍寶石般清澈的地下湖。湖水靜謐無波,倒映著穹頂的熒光鐘乳,美得令人心醉。
而在湖泊的中央,矗立著一座小小的、由漢白玉砌成的圓形平台。平台之上,並非棺槨,而是一尊通體血紅、色澤溫潤、仿佛由整塊巨大紅玉雕琢而成的……棺槨?
那血玉棺槨造型古樸,線條流暢,沒有任何多餘的紋飾,隻在棺蓋正中,鑲嵌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黑底白紋的圓形玉璧,玉璧上的圖案,正是那個我們已經無比熟悉的複合印記——“靈武樞機”!
棺槨靜靜地放置在白玉台上,在四周熒光和水光的映襯下,散發著神秘而妖異的光澤。
“這……這是主墓室?”王胖看得呆了,喃喃自語,連恐懼都暫時忘卻。
陳教授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快步走到湖邊,仔細觀察著湖水和水中央的玉台、棺槨,臉上充滿了驚歎與疑惑:“不對……這布局,這氣息……不像是墓葬,更像是一處……祭祀之地,或者說……封印之地?”
封印?這個詞讓我的心猛地一跳。聯想到之前遇到的種種詭異,懾魂鏡、人俑怨氣、鎮魂釘……難道這看似平靜祥和的地下湖和血玉棺槨,才是真正鎮壓著某種東西的核心?
趙大雷將李淼輕輕放在湖邊一塊平坦乾燥的地麵上,警惕地掃視著整個溶洞,特彆是那看似平靜的湖麵。“教授,這湖水有沒有問題?”
陳教授蹲下身,用手試了試湖水,冰涼刺骨。“水很清,暫時看不出異常。但這棺槨……血玉罕見,多為皇室重器,用以斂葬已屬僭越,更何況是如此巨大完整的一塊……而且,‘靈武樞機’印出現在棺蓋上,這絕非尋常。”
我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血玉棺槨上。懷中的天書,在此刻傳遞來的不再是指引,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有親近,有敬畏,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仿佛在哀悼著什麼。
“我們……要過去嗎?”我輕聲問道。要到達中央玉台,必須渡過這片地下湖。湖水幽深,不知其下隱藏著什麼。
“必須過去。”陳教授的語氣異常堅定,“‘靈武樞機’圖指引我們來到這裡,這棺槨很可能就是關鍵。或許,裡麵藏著離開的線索,或者……關於‘天書’源頭的秘密。”
他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長。
我明白他的意思。到了這一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怎麼過去?遊過去?”王胖看著冰冷的湖水,打了個寒顫。
趙大雷從背包裡取出折疊的充氣皮劃艇和簡易打氣筒:“還好裝備沒丟完。”他動作麻利地開始充氣。
趁著這個空隙,我扶著林筱,讓她靠著一根發光的鐘乳石坐下。她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呼吸微弱。我擔憂地看著她,不知道那懾魂鏡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陳教授則再次拿出那張皮地圖,借著熒光仔細研究,試圖與眼前的景象對應。
“奇怪……”他眉頭越皺越緊,“地圖上標注的星辰方位與這裡的熒光鐘乳分布隱隱吻合,但這湖泊和棺槨……地圖上並無明確顯示,隻有一個模糊的……漩渦狀標記,指向湖心。”
漩渦?我心頭一凜,看向平靜的湖麵。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寡言、被綁著的王胖,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眼睛死死盯著湖對岸,靠近血玉棺槨後方的黑暗處,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興奮和……熟悉?
“教……教授!你們看那邊!那岩壁上……是不是有字?!”
他的語氣變化十分細微,但那瞬間流露出的、不同於之前恐懼懦弱的情緒,讓我瞬間警覺!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血玉棺槨後方,溶洞的岩壁上,似乎確實刻著一些巨大的、難以辨認的古老文字,在熒光下若隱若現。
陳教授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他站起身,試圖看得更清楚。“像是……殄文?(一種傳說中的神秘文字)”
趙大雷也停下了打氣的動作,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