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山的晨霧還沒散儘,外門演武場的青石地麵上,已經擠滿了攢動的人影。青灰色的外門弟子袍、洗得發白的雜役灰袍、偶爾夾雜著幾件繡著家族紋章的錦袍,在朝陽下織成一片喧鬨的圖景——三年一度的外門大比,終於要開始了。
演武場北側的高台上,坐著七位外門長老,為首的是須發皆白的王長老,他是外門事務的總負責人,修為已至築基中期,目光掃過下方時,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場。高台兩側,各區域的隊伍已經排好:工坊區的雜役們扛著自製的鐵鐧,個個膀大腰圓;膳堂區的弟子手裡握著菜刀改造成的短刀,氣息沉穩;工具房那邊,李青正站在隊伍前排,穿著一身簇新的灰袍,腰間掛著柄精致的短匕,眼神裡滿是誌在必得的傲氣。
唯有藥園區的隊伍,縮在最角落,稀稀拉拉二十幾個人,大多低著頭,連手裡的兵器都透著寒酸——不是生鏽的小鋤,就是斷了柄的柴刀。蘇承站在隊伍最前麵,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目光在隊伍裡掃來掃去,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真沒人願意報名?哪怕去湊個數也行啊。”
沒人應聲。外門大比規矩,各區域至少要派三人參賽,贏一場能給區域換十斤靈米,要是能進前十,還能獲得進入外門功法閣挑選低階功法的機會。可藥園的雜役大多是煉氣三層以下的散修,往屆參賽的人,不是第一輪就被淘汰,就是被打得斷胳膊斷腿,久而久之,沒人再願意湊這個熱鬨。
“蘇管事,不是我們不願去,實在是去了也是丟人。”一個年長的雜役苦著臉說,“去年張老三去參賽,被工坊的人打斷了肋骨,躺了半個月才好,還落了個笑柄。咱們藥園的人,哪比得過那些天天練手的?”
旁邊的陳默攥緊了拳頭,往前站了半步:“蘇管事,我去!我現在是煉氣三層,說不定能贏一場!”
蘇承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你才突破三層沒多久,根基不穩,去了也是白給。再等等……”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囂張的笑聲從旁邊傳來。李青帶著兩個工具房的雜役走了過來,手裡把玩著腰間的短匕,目光掃過藥園的隊伍,滿是輕蔑:“蘇管事,你們藥園這是沒人了?要不要我從工具房借兩個人給你們湊數啊?反正你們年年都是墊底,多兩個人丟人,也不差這一次。”
跟著李青來的雜役也跟著哄笑:“就是!藥園的人隻會澆花種草,哪會打架?彆到時候在台上嚇得尿褲子,丟了太玄宗的臉!”
陳默氣得臉都紅了,就要衝上去理論,卻被蘇承拉住了。蘇承臉色鐵青,卻沒發作——工具房的雜役大多是煉氣四層,藥園這邊確實沒人能打過他們,爭執起來隻會更丟人。
“李青,我們藥園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蘇承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們會有人參賽的。”
“哦?是嗎?”李青挑了挑眉,目光在藥園隊伍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角落裡的林硯之身上,“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咱們藥園的‘靈草專家’林石嗎?怎麼,你也想參賽?我聽說你連澆水都要用竹瓢,打架的時候,是不是還要先給對手澆點水啊?”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林硯之原本低著頭,假裝沒聽到,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知道,躲不過去了。
蘇承也看向林硯之,眼神裡帶著一絲期待,又有一絲猶豫——他知道林硯之不簡單,能解決靈草爛根的問題,還能悄無聲息地讓陳默進步這麼快,肯定藏著實力。可他不確定,林硯之願不願意暴露自己。
林硯之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撓了撓頭:“蘇管事,我……我隻會澆花種草,不會打架啊。我修為才煉氣三層,去了也是給咱們藥園丟人。”
“三層怎麼了?”李青湊過來,故意用肩膀撞了林硯之一下,“你不是挺能的嗎?把藥園的草養得那麼好,怎麼一提到打架就慫了?我看你就是個隻會躲在草堆裡的軟蛋!”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藥園雜役的火氣。陳默第一個喊道:“林石哥才不是軟蛋!他隻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
其他雜役也跟著附和:“就是!李青你彆太過分了!”
李青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更加囂張:“怎麼?想打架?有本事就上大比的台啊!不敢上台,就彆在這兒瞎嚷嚷!”他轉向蘇承,語氣帶著挑釁,“蘇管事,要是你們藥園沒人敢參賽,就趁早認輸,彆占著名額,耽誤彆人比賽!”
蘇承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知道,李青就是故意挑釁,想讓藥園在所有人麵前丟臉。他深吸一口氣,轉向林硯之,聲音帶著一絲懇求:“林石,算我求你了,你就去試試吧。哪怕隻打一場,也比沒人參賽強。”
林硯之看著蘇承懇求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藥園雜役期待的目光,心裡暗自歎了口氣——他原本想繼續低調,可現在形勢所迫,要是再不站出來,藥園不僅會被嘲笑,蘇承也會因為管理不力被問責。而且,李青的囂張讓他想起了前世那些欺負他的人,心裡難免有幾分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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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試試吧。”林硯之故意遲疑了片刻,才慢慢開口,“不過我真不會打架,要是輸了,你們可彆笑話我。”
“不笑話!不笑話!”陳默第一個歡呼起來,“林石哥,你肯定能贏!”
其他雜役也鬆了口氣,蘇承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你放心,要是輸了,沒人會笑話你!要是贏了,藥園給你多發半塊下品靈石!”
李青沒想到林硯之真的敢參賽,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靈草專家’在台上怎麼丟人!我就在晉級賽等你,到時候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實力!”說完,他帶著人轉身離開,臨走時還不忘瞪了林硯之一眼。
林硯之沒在意李青的威脅,隻是低聲問蘇承:“蘇管事,比賽用的兵器……”
“我早給你準備好了!”蘇承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短刀,刀身是普通的精鐵打造,沒有任何花紋,卻很鋒利,“這是我年輕時用的,你拿著用,小心點。”
林硯之接過短刀,掂量了一下,重量剛好,手感也不錯。他點了點頭:“謝謝蘇管事。”
很快,外門大比的開幕鐘聲響起。王長老站起身,聲音透過靈力傳遍整個演武場:“外門大比,旨在選拔人才,切磋技藝!規則不變:分組淘汰賽,勝者晉級,敗者淘汰;禁止使用毒器,禁止下死手;最終前十,可入功法閣挑選功法!現在,抽簽開始!”
各區域的參賽弟子依次上前抽簽,林硯之跟著人群走到抽簽台,隨手抽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甲組3號”。
“林石哥,你是甲組3號,第一場對手是膳堂的劉三!”陳默湊過來看了一眼,興奮地說,“劉三我認識,煉氣三層,隻會用菜刀亂砍,你肯定能贏!”
林硯之點了點頭,心裡卻沒放鬆——越是看似簡單的對手,越容易大意。他前世執行任務時,就吃過不少“不起眼”對手的虧。
很快,第一場比賽開始了。甲組的比賽場地在演武場東側的第一個擂台,周圍圍滿了觀眾。林硯之走上擂台時,台下傳來一陣哄笑——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袍,手裡握著普通的短刀,站在對麵那個膀大腰圓、握著菜刀的劉三麵前,顯得格外瘦小。
“哈哈哈,藥園的人果然是來湊數的!”
“你看他那小身板,劉三一刀就能把他劈下台!”
“藥園今年又是墊底的命!”
劉三聽到台下的笑聲,更加得意,舉起菜刀指著林硯之:“小子,識相的就自己跳下台,省得我動手打疼你!”
林硯之沒說話,隻是握緊了手裡的短刀,雙腳微微分開,擺出一個最基礎的防禦姿勢——這個姿勢看起來普通,卻是他前世在暗部學到的最實用的防禦架勢,能最快地躲避攻擊,也能隨時反擊。
裁判是個外門弟子,見兩人準備好,高聲喊道:“比賽開始!”
話音剛落,劉三就提著菜刀衝了上來,刀風呼嘯,直劈林硯之的肩膀。他力氣大,菜刀又沉,這一刀要是劈中,林硯之至少要斷一根胳膊。
台下的陳默緊張得攥緊了拳頭,蘇承也皺起了眉頭,生怕林硯之出事。
可就在菜刀快要劈到林硯之肩膀時,林硯之突然向側麵滑了一步,動作快得像一陣風,剛好避開了劉三的攻擊。劉三的菜刀劈空,力道沒收住,差點摔下台去。
“咦?居然躲開了?”台下的觀眾發出一陣驚訝的呼聲。
劉三穩住身形,惱羞成怒:“你敢躲?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他再次衝上來,菜刀揮舞得更急,刀風四處飛濺,想把林硯之逼到擂台邊緣。
林硯之依舊不慌不忙,腳步輕盈地在擂台上躲閃,每次都能在毫厘之間避開劉三的攻擊。他的動作看起來不快,卻總能精準地預判劉三的下一步,像是提前知道劉三要砍哪裡一樣。
劉三砍了十幾刀,連林硯之的衣角都沒碰到,反而累得氣喘籲籲,額頭上滿是汗水。他停下來,喘著粗氣:“你……你有種彆躲!跟我正麵打!”
林硯之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我……我打不過你,隻能躲了。”
這話一出,台下又是一陣哄笑,可這次的笑聲裡,少了幾分嘲諷,多了幾分驚訝——能在劉三的猛攻下遊刃有餘地躲閃,這絕不是普通的煉氣三層能做到的。
劉三被氣得臉色通紅,再次衝上來,這次他不再亂砍,而是瞄準林硯之的腿,想把他絆倒。可就在他的菜刀快要碰到林硯之膝蓋時,林硯之突然抬起腳,輕輕踹在劉三的手腕上。
“啊!”劉三慘叫一聲,手裡的菜刀掉在地上,手腕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他還沒反應過來,林硯之已經撿起地上的菜刀,輕輕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贏了。”劉三臉色發白,聲音帶著顫抖。
裁判連忙上前,高聲宣布:“甲組3號林石,勝!”
台下瞬間安靜了下來,隨即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陳默興奮地跳了起來:“林石哥贏了!林石哥贏了!”蘇承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神裡卻多了幾分疑惑——林硯之的身手,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散修能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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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之收起短刀,對著劉三抱了抱拳:“承讓了。”然後走下擂台,臉上依舊帶著那副“僥幸”的表情,對圍上來的陳默說:“剛才真是運氣好,剛好踹到他的手腕了。”
陳默卻不這麼認為:“林石哥,你太謙虛了!你剛才躲得那麼快,肯定是練過的!”
林硯之笑了笑,沒再解釋,隻是走到旁邊的休息區,坐下來閉目養神——接下來還有晉級賽,他需要保存體力,也需要觀察其他對手的實力。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林硯之依舊保持著“輕鬆取勝”的節奏。第二輪對陣工坊的一個煉氣四層雜役,對方拿著鐵鐧,力氣極大,可林硯之隻是利用擂台的地形,幾次引誘對方攻擊落空,最後趁對方體力不支,用短刀輕輕挑飛了對方的鐵鐧,輕鬆獲勝。
第三輪對陣工具房的一個煉氣四層弟子,對方擅長用短匕,速度很快,可林硯之的反應更快,每次都能提前避開對方的攻擊,還時不時用短刀劃傷對方的胳膊,最後對方因為失血過多,隻能認輸。
連續三場勝利,讓林硯之一下子成了外門大比的“黑馬”。原本嘲笑藥園的人,現在都閉上了嘴,反而開始討論這個“不起眼的雜役”:
“沒想到藥園還有這麼厲害的人!連續贏了三場,還是輕鬆取勝!”
“他看起來才煉氣三層,怎麼能打得過煉氣四層的?”
“我看他的身法不簡單,像是某種高階的閃避功法!”
高台上的外門長老們也注意到了林硯之。王長老放下手裡的茶杯,目光落在林硯之身上,對旁邊的趙長老說:“這個叫林石的雜役,你怎麼看?”
趙長老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林硯之的氣息:“靈力波動確實是煉氣三層,可他的身法和戰鬥經驗,絕不是三層能擁有的。你看他剛才避開攻擊的動作,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沒有絲毫多餘,像是經曆過無數次戰鬥一樣。”
“哦?”王長老來了興趣,“這麼說,他是隱藏了修為?”
“不好說。”趙長老搖了搖頭,“他的靈力很穩定,不像是強行壓製的樣子。或許是得了什麼機緣,學到了厲害的身法,也有可能是天生的戰鬥天賦。”
王長老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名冊,翻到“林石”的名字——上麵寫著“煉氣三層,藥園丙區雜役,散修出身,上個月通過雜役考核”。信息很簡單,看不出任何異常。
“有意思。”王長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繼續看看,說不定是個可塑之才。”
很快,晉級賽開始了。林硯之的對手,正是之前挑釁他的李青。
李青走上擂台時,眼神裡滿是殺氣。他沒想到林硯之能走到晉級賽,還贏了三個工具房的弟子,這讓他覺得顏麵儘失。“林石,你真是讓我意外啊。”李青握著短匕,語氣冰冷,“不過,你的好運到頭了。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李青,是什麼下場!”
林硯之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我不想得罪你,隻是想好好比賽。要是你贏了,我認輸就是。”
“認輸?晚了!”李青冷笑一聲,“我不僅要贏,還要打斷你的胳膊,讓你以後再也沒法澆花種草!”
裁判見兩人劍拔弩張,連忙高聲喊道:“比賽開始!”
李青立刻衝了上來,短匕寒光一閃,直刺林硯之的胸口。他的速度比之前的對手快了不少,短匕上還附著淡淡的靈力,顯然是練過《基礎匕法》,比普通的雜役厲害得多。
台下的陳默緊張得屏住了呼吸,蘇承也站了起來,緊緊盯著擂台——李青是煉氣四層巔峰,距離煉氣五層隻有一步之遙,林硯之隻是煉氣三層,就算身法再好,也很難打贏。
可林硯之依舊很冷靜。他側身避開李青的匕首,同時右手的短刀輕輕一挑,剛好擋住了李青的手腕。“叮”的一聲脆響,李青感覺手腕上傳來一股巨力,短匕差點脫手。他驚訝地看著林硯之——這個看似普通的雜役,力氣居然這麼大?
“不可能!”李青怒吼一聲,再次發起攻擊。這次他不再單打獨鬥,而是使出了《基礎匕法》裡的“連環刺”,短匕像毒蛇一樣,連續刺向林硯之的胸口、小腹、咽喉,每一刀都致命。
台下的觀眾都看呆了,高台上的長老們也坐直了身體——李青的《基礎匕法》已經練到了小成,在煉氣四層裡,算是不錯的了。
可林硯之依舊應對自如。他的腳步像是踩著某種節奏,每次都能精準地避開李青的攻擊,同時短刀時不時反擊,逼得李青不得不防守。兩人在擂台上纏鬥了十幾個回合,李青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林硯之依舊氣息平穩,臉上甚至看不到一絲疲憊。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李青喘著粗氣,心裡越來越慌——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和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修士戰鬥,不管怎麼攻擊,都打不到對方,反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林硯之沒有回答,隻是突然加快了速度。他側身避開李青的匕首,同時右腳輕輕一絆,李青重心不穩,向前倒去。林硯之抓住機會,短刀抵住了李青的後頸,聲音平靜:“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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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趴在地上,身體僵硬,臉上滿是不甘和震驚。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藥園的雜役,還是一個煉氣三層的雜役!
裁判連忙上前,高聲宣布:“晉級賽甲組,林石勝!晉級八強!”
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陳默興奮地跳了起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蘇承也激動得握緊了拳頭,心裡對林硯之的疑惑更深了;工具房那邊,李默看到李青輸了,臉色鐵青,眼神裡滿是陰狠。
高台上的王長老哈哈大笑起來:“好!好!這個林石,果然是個可塑之才!身法靈活,心思縝密,還懂得留手,不驕不躁,是個好苗子!”
趙長老也點了點頭,語氣帶著讚歎:“他剛才那一腳,看似簡單,卻剛好絆在李青的重心點上,沒有多年的戰鬥經驗,根本做不到。而且他贏了之後,沒有趕儘殺絕,反而留了餘地,可見心性不錯。”
“查!”王長老對旁邊的弟子吩咐道,“立刻去查這個林石的底細,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包括他之前在哪個坊市待過,跟誰學的功法,有沒有師門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