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的太玄山，晨霧帶著幾分涼意，藥穀裡的靈草卻比往日更顯生機。林硯之蹲在高階靈草區的玄參田旁，指尖輕輕拂過一株剛冒新芽的玄參——這株玄參半個月前還根係發黑，葉片枯萎，是藥穀裡瀕危的老株，連墨長老都覺得救不活，如今卻在他的照料下，抽出了三瓣嫩黃的新芽。
“沒想到這株百年玄參真的活了。”墨長老提著藥鋤走過來，語氣裡滿是驚歎。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著玄參的根係，隻見原本發黑的根須已變得潔白，還隱約透著淡淡的靈氣，“你用的是什麼法子？我之前試過換土、施靈液，都沒效果。”
林硯之手裡還握著一小把混合了草木灰和腐熟麥麩的養料，輕聲解釋：“這株玄參是因為土壤板結導致根係缺氧，又受了點寒，所以枯萎。我先把周圍的土換成了腐葉土和細沙混合的疏鬆土，每天清晨用溫露澆水，傍晚再用曬乾的艾草熏一熏根部，驅散寒氣，慢慢就緩過來了。”
這些法子看似簡單，卻是他結合前世藥穀經驗和《百草經》裡的批注琢磨出來的。玄參喜溫忌寒，根係又嬌嫩，普通的澆水施肥隻會加重負擔，唯有這種溫和的調理，才能讓它慢慢複蘇。
墨長老點了點頭，眼神裡的讚賞更甚：“你對靈草的心思，比我當年還細。這株玄參是當年我剛入丹堂時種下的，若是真枯死了，我還挺可惜的。”他頓了頓，又道，“最近藥穀的靈草長勢都比往年好，中階的紫花藤結的種子比去年多了三成，高階的紫紋草藥效也提升了不少，內門丹房那邊已經來問過好幾次了，想多領些靈草回去煉丹。”
林硯之笑了笑：“都是師父教得好，《百草經》裡的批注很有用。”
“你不用謙虛。”墨長老拍了拍他的肩膀，“批注隻是我的經驗，能靈活運用，還能琢磨出新法子，靠的是你自己的慧根。”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丹堂的弟子小林快步跑過來，神色有些激動：“墨長老，林師兄，外門的王長老來了，說有要事找您，還說……還說可能要驚動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墨長老皺起眉頭，“太上長老青玄道人已閉關三十年，從不插手宗門俗事，怎麼會突然驚動他？”
林硯之心裡也咯噔一下——青玄道人是太玄宗輩分最高的大能，傳聞已至築基後期巔峰，距離金丹期隻有一步之遙，常年在太玄峰頂的玄冰洞閉關，整個太玄宗能讓他出關的事，屈指可數。難道是自己之前的“魔功化道”還是引起了高層的懷疑？
他強壓下心裡的不安，跟著墨長老快步走向藥穀入口。隻見王長老正站在入口的石橋上，身邊還跟著兩個內門弟子，神色都很凝重。看到墨長老，王長老連忙迎上來：“墨師兄，出事了。”
“什麼事能驚動太上長老？”墨長老問道。
“是藥穀的靈氣。”王長老指著藥穀深處，語氣帶著驚歎，“最近藥穀的靈氣越來越澄澈，甚至影響到了周圍的山峰，玄冰洞那邊傳來消息，說太上長老感知到這股純淨的靈氣，覺得異常，可能要出關探查。”
林硯之心裡一鬆——原來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是藥穀的靈氣變化。他打理靈草時，刻意用溫和的方法調理土壤，避免用靈力強行催熟，靈草自然生長，釋放的靈氣也比往常更純淨，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股微弱的靈氣場，連閉關的青玄道人都感知到了。
“隻是靈氣變化，何必驚動太上長老？”墨長老有些不解。
“墨師兄有所不知。”王長老壓低聲音，“三年前魔宗入侵後，太玄山的靈氣就一直有些駁雜，太上長老閉關，也是為了淨化自身靈力，同時觀察宗門靈氣的變化。如今藥穀突然出現這麼純淨的靈氣，他老人家覺得可能是有什麼天材地寶出世，或者是有弟子領悟了‘自然之道’，所以想親自看看。”
正說著，遠處的太玄峰頂突然閃過一道淡淡的白光。那白光雖淡，卻帶著一股令人敬畏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太玄山。藥穀裡的靈草仿佛感受到了什麼，紛紛微微搖曳，葉片上的露珠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是太上長老的神念！”王長老臉色一變，連忙躬身行禮，“青玄道人在上，弟子王遠參見太上長老。”
墨長老也連忙躬身，林硯之跟著行禮，心裡卻暗自警惕——築基後期巔峰的神念，足以看透他的經脈和丹田，甚至能察覺出靈力的細微異常。他下意識地運轉隱匿符文，同時收斂心神，專注於腳下的靈草，讓自己的心境保持平和，像一株自然生長的靈草，沒有絲毫雜念。
一道溫和卻威嚴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仿佛來自天際：“墨塵，藥穀的靈氣，是你調理的？”
墨長老連忙回話：“回太上長老，不是弟子，是弟子的弟子林石，最近在打理藥穀的靈草，用了些溫和的法子，靈草長勢好了些，靈氣也跟著純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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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念的焦點瞬間落在了林硯之身上。林硯之隻覺得一股溫和的力量包裹住自己，從頭頂到腳底，仔細地掃描著他的經脈、丹田，甚至連他的識海都輕輕掃過。這股力量沒有絲毫惡意，卻帶著無與倫比的洞察力，像是能看穿他的一切。
他屏住呼吸，沒有刻意抵抗，隻是讓靈力自然流轉，同時回憶著打理靈草時的專注——指尖觸到晨露的清涼，聞到靈草的清香，感受到土壤的濕潤……這些細微的感受，讓他的心境越來越平和，道心像是被清水洗滌過一樣，澄澈無雜。
青玄道人的神念在他丹田處停留了片刻——那裡隻有煉氣三層的靈力，運轉平穩，沒有絲毫魔氣的陰冷，反而透著一股自然的溫和，像是與周圍的靈草靈氣融為一體。神念又掃過他的識海，隻見識海裡一片清明，沒有絲毫雜念，隻有淡淡的靈草虛影，那是他長期與靈草相處，在識海裡留下的印記。
“有趣的小家夥。”青玄道人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沒有用靈力強行催熟，反而用自然之法調理靈草，讓靈草自然生長，釋放純淨靈氣，這份對‘自然之道’的領悟，比許多內門長老都強。”
神念緩緩收回，那股威壓也隨之消散。藥穀裡的靈草恢複了平靜，卻比之前更顯翠綠，仿佛被神念滋養過一樣。
王長老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太上長老謬讚，林石這孩子確實心思細膩，是個可塑之才。”
墨長老也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向林硯之的眼神裡滿是驕傲。
林硯之卻悄悄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剛才神念掃描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青玄道人的神念幾乎看穿了他的隱匿符文，若不是他的道心足夠澄澈，沒有絲毫魔氣波動，恐怕早已暴露身份。
“墨塵，這孩子你要好好教。”青玄道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道心很純，對自然之道有慧根，彆讓他陷入宗門紛爭，安心打理靈草，或許將來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弟子遵旨。”墨長老連忙躬身應道。
“王遠，”青玄道人的聲音轉向王長老，“外門大比的事我已知曉，這孩子拒絕其他長老的邀請，選擇丹堂，心性難得。以後若有其他長老質疑他，你可替我擋下。”
“是，弟子遵旨。”王長老躬身應道，心裡暗自慶幸——有太上長老這句話，以後再也沒人敢輕易質疑林硯之了。
神念徹底消散，太玄峰頂的白光也漸漸隱去。王長老看著林硯之，語氣帶著羨慕：“林石，你真是好福氣，能得到太上長老的青睞，這可是整個太玄宗都少有的殊榮。”
林硯之連忙躬身：“弟子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全靠師父教導，還有太上長老厚愛。”
“你不用謙虛。”王長老笑著說，“太上長老眼光極高，能得到他的評價，說明你確實有過人之處。以後在太玄宗，沒人再敢輕視你了。”
墨長老也點了點頭：“太上長老說得對，你安心打理靈草，彆管外麵的紛爭。丹堂雖清貧，卻能給你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你好好領悟自然之道。”
林硯之點了點頭，心裡卻暗自思忖——得到青玄道人的認可，雖然暫時解決了身份暴露的風險，卻也讓他成為了更受關注的對象。以後在藥穀，不僅要繼續隱藏身份，還要避免表現得太過突出，以免引起更多人的好奇。
接下來的幾天，藥穀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太玄宗。內門弟子們都知道，丹堂有個叫林石的弟子，用自然之法調理靈草，引得閉關三十年的太上長老出關探查，還得到了極高的評價。之前質疑林硯之的人，現在都閉上了嘴，甚至有不少內門弟子特意來藥穀，想看看這位“得到太上長老青睞”的弟子。
沈清寒也來了一次藥穀。他站在中階靈草區外，看著林硯之打理紫花藤，眼神裡滿是複雜。林硯之看到他，隻是點了點頭，繼續手裡的活，沒有主動說話。
“林石，”沈清寒終於開口，語氣比之前溫和了些，“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抱歉。”
林硯之愣了一下，沒想到沈清寒會主動道歉。他停下手裡的活，笑著說：“沈師兄不必在意，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宗門。”
“太上長老的眼光不會錯。”沈清寒看著靈草區裡長勢喜人的靈草，語氣帶著一絲敬佩，“你確實是個懂靈草的人，之前我懷疑你，是我不對。”
“過去的事就彆提了。”林硯之轉身繼續澆水，“沈師兄若是需要靈草，可以跟我說，我幫你挑選。”
沈清寒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轉身離開了藥穀。看著他的背影，林硯之鬆了口氣——沈清寒的道歉，意味著他終於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份，以後在太玄宗，又少了一個隱患。
藥穀的日子漸漸恢複了平靜。林硯之每天依舊早起澆水，正午搭遮陽棚，傍晚除蟲，晚上研讀《百草經》，偶爾還會跟著墨長老學習煉丹。墨長老教他煉製的第一種丹藥是“回氣丹”，雖然是低階丹藥，卻很考驗對火候和藥材比例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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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之學得很認真。他前世在藥穀雖沒煉過丹，卻對藥材的特性了如指掌，加上心思細膩，對火候的掌控也很快上手。第一次煉丹，就成功煉出了三枚中品回氣丹，比許多學了半年的內門弟子都強。
“你果然有煉丹的天賦。”墨長老看著丹爐裡的回氣丹，語氣帶著欣慰，“以後每天晚上，你都可以來丹房煉丹，我會教你更多的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