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青雲宗山門廣場,晨霧還未散儘,便已聚滿了整裝待發的弟子。普通名額的三十四弟子身著統一的靛藍勁裝,腰間彆著宗門特製的身份令牌,眼神裡滿是對秘境的期待;而廣場東側的高台上,三位核心弟子則成了全場的焦點——除了一身青衫、手持青冥劍的李修緣,另外兩人皆是宗門內成名已久的佼佼者。
左側一人身著月白道袍,麵容清俊,腰間懸著一枚羊脂玉墜,正是丹堂長老的親傳弟子沈清辭。他修為已達金丹中期,一手煉丹術在同輩中無人能及,更兼精通防禦類法術,素來以沉穩著稱。右側那人則截然相反,紅衣似火,腰間挎著一柄赤紅色的長刀,麵容桀驁,正是武堂的天才弟子陸焚天。他年紀輕輕便已觸摸到金丹後期的門檻,一手“焚天刀法”淩厲無匹,隻是性子太過急躁,常因爭強好勝與人起衝突。
“時辰到了。”執法堂長老手持玄鐵令牌,緩步走上高台,聲音裹著靈力傳遍廣場,“核心名額弟子需先入‘問心路’試煉,通過者方可隨隊前往天罡秘境;未通過者,即刻取消核心名額,由普通名額中成績最優者遞補。”
話音落下,廣場北側的山體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原本光滑的山壁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縫隙中湧出淡淡的白色霧氣,霧氣繚繞間,一條由青石板鋪就的小徑隱約顯現——正是青雲宗傳承千年的試煉之地,問心路。
“問心路內無刀光劍影,卻藏著最凶險的‘心魔’。”長老的目光掃過三位核心弟子,語氣凝重,“你們所見皆是幻境,所遇皆是執念,能否通過,全看你們的道心是否堅定。切記,幻境中無論遭遇何事,都不可迷失本心,否則便會永遠困在其中,淪為心魔的傀儡。”
沈清辭率先上前一步,對著長老拱手:“弟子明白。”說罷,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抬腳邁入了問心路的霧氣中,身影瞬間被白霧吞沒。
陸焚天緊隨其後,他梗著脖子,臉上滿是不屑:“不過是些虛幻的東西,還能難倒我?”話音未落,他便提著長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紅色的身影很快也消失在霧裡。
最後隻剩下李修緣。他抬頭望向問心路,白霧中似乎有細碎的光影流轉,隱約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掌門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邊,輕聲道:“修緣,你入門時日雖短,卻經曆了不少凶險,心魔或許會借你過往的執念發難。記住,你的道,從來都不是‘強’,而是‘守’——守住你想守的人,守住你認定的正道。”
李修緣心中一震,他想起黑風嶺上那些被魔修殘害的村民,想起山門外為保護宗門而戰的弟子,眼中瞬間多了幾分堅定。他對著掌門拱手:“弟子謹記教誨。”說完,他握緊手中的青冥劍,緩緩踏入了問心路。
剛一進入,周圍的霧氣便瞬間濃鬱起來,能見度不足三尺。耳邊的風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變得格外清晰。李修緣放慢腳步,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青冥劍在手中微微泛著靈光,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變故。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霧氣突然開始消散,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竟是黑風嶺上被魔修殺害的王老漢。老人穿著破舊的布衣,手裡還提著一個裝滿草藥的籃子,正對著他慈祥地笑:“小友,你怎麼會在這裡?快跟我回家,老婆子還煮著粥等你呢。”
李修緣心中一痛,他記得很清楚,王老漢為了保護村民,被血影門的魔修一劍刺穿了胸膛。可眼前的老人,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與記憶中一模一樣,連籃子裡草藥的種類都分毫不差。
“王老伯,您……”李修緣剛想開口,卻突然想起長老的話——這是幻境,是心魔製造的執念。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痛,語氣平靜地說:“老伯,您已經不在了。我會記住您的囑托,守護好更多的人,但我不能跟您走。”
話音落下,王老漢的身影突然開始扭曲,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猙獰,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你騙人!你明明可以救我的!若不是你當時猶豫了片刻,我怎麼會被殺?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正道修士,你隻是個見死不救的懦夫!”
隨著聲音的變化,周圍的場景也開始扭曲。黑風嶺的焦土出現在腳下,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無數村民的屍體倒在地上,他們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李修緣,嘴裡發出無聲的控訴。
李修緣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確實記得,當時他看到魔修攻擊王老漢時,因為擔心暴露位置而猶豫了半息——就是這半息,讓王老漢失去了生機。這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也是心魔最容易攻擊的弱點。
“你看,他們都在怪你。”王老漢的身影變成了血影門魔修的模樣,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隻要你跟我學魔功,就能擁有足夠的力量,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就能救下所有人。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正道邪道,又有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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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的手中出現了一本黑色的秘籍,封麵上寫著“血影心經”四個血色大字,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周圍的村民屍體也紛紛開口:“救救我們,學魔功吧,隻有力量才能保護我們。”
李修緣握著青冥劍的手微微顫抖,他不得不承認,魔修的話確實有誘惑力。如果當時他有更強的力量,或許就能救下王老漢,救下更多的村民。可他很快又想起了掌門的話——他的道是“守”,不是“強”。
“力量確實重要,但用錯了地方,就會變成災難。”李修緣舉起青冥劍,劍光一閃,直指魔修的胸口,“血影門的魔功靠吸食他人精血修煉,就算能獲得一時的力量,也會淪為力量的奴隸,最終隻會傷害更多的人。這樣的力量,我不需要。”
“鐺!”
青冥劍刺穿了魔修的身體,魔修的身影瞬間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周圍的場景也隨之破碎,焦土和屍體消失不見,重新變回了問心路的白霧。李修緣鬆了一口氣,剛想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前方的霧氣又開始變化。
這次出現的,是青雲宗的山門。山門外,馮奎帶著一群黑衣人正在屠殺弟子,宗主和長老們都倒在地上,渾身是血,氣息奄奄。沈清辭和陸焚天被綁在柱子上,臉上滿是痛苦,馮奎手中的大刀正架在沈清辭的脖子上。
“李修緣,你終於來了!”馮奎看到他,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想救他們嗎?很簡單,隻要你跪下,認我做師父,發誓永遠效忠血影門,我就放了他們。否則,我就先殺了沈清辭,再殺陸焚天,最後踏平整個青雲宗!”
沈清辭艱難地抬起頭,對著李修緣喊道:“不要答應他!宗門的尊嚴比生命更重要!”陸焚天也吼道:“李修緣,你要是敢跪,我這輩子都看不起你!”
馮奎猛地踹了沈清辭一腳,沈清辭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慘白。馮奎手中的刀又往下壓了幾分,沈清辭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痕:“我數三聲,三……二……”
李修緣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知道這是幻境,可眼前的場景太過真實,沈清辭的痛苦、陸焚天的怒吼、宗主的慘狀,都像針一樣紮在他的心上。如果他不答應,“他們”就會死去;可如果他答應,就會背叛宗門,淪為魔道。
“一!”
馮奎的聲音落下,手中的刀就要砍下去。李修緣突然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閃過掌門的話:“你的道,是守住你想守的人,守住你認定的正道。”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沒有了絲毫猶豫。
“我不會跪。”李修緣握緊青冥劍,一步步朝著馮奎走去,“我會用我的劍,救回我想守的人,守住我認定的正道。就算這裡是幻境,我也不會違背我的道心。”
話音未落,他突然揮劍,一道淩厲的劍光朝著馮奎斬去。馮奎臉色大變,連忙舉刀抵擋,可劍光卻像切豆腐一樣,輕易地斬斷了他的刀,然後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在幻境中動用這麼強的力量?”馮奎滿臉不可思議,身體漸漸化作黑煙消散。
周圍的場景再次破碎,山門、黑衣人、沈清辭和陸焚天的身影都消失了。白霧中,一道金色的光芒緩緩落下,籠罩在李修緣的身上。他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湧入體內,原本因為幻境而有些紊亂的靈力瞬間變得平穩,道心也變得更加堅定。
“道心堅定,不為外物所擾,通過試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白霧中響起,隨後金色光芒凝聚成一枚小小的印記,落在了李修緣的眉心。印記一閃,便融入了他的體內,消失不見。
李修緣知道,自己通過了問心路的試煉。他鬆了一口氣,繼續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前方的出口——那裡站著掌門和執法堂長老,還有已經通過試煉的沈清辭。
沈清辭看到他,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李師兄,你也通過了。剛才在幻境中,我差點就迷失了。”
李修緣有些好奇:“沈師兄的幻境是什麼?”
沈清辭苦笑著搖了搖頭:“是宗門的掌門之位,還有一本傳說中的‘九轉還魂丹’丹方。幻境中,我成為了青雲宗的掌門,手握丹方,能活死人肉白骨,享受著所有人的敬仰。我差點就沉溺在那種感覺裡,還好最後想起,我煉丹的初心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名利,才掙脫了幻境。”
就在這時,問心路的出口處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陸焚天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的衣服上沾滿了塵土,臉色蒼白,眼神裡還帶著一絲未散的恐懼,與之前的桀驁判若兩人。
“陸師兄,你沒事吧?”李修緣連忙上前扶住他。
陸焚天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隻是……幻境太真實了。”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什麼可怕的事情,“我的幻境裡,是三年前的那次秘境之行。當時我為了爭奪一株‘火焰草’,眼睜睜看著同門師弟被妖獸重傷,卻沒有出手相救。最後師弟死了,我拿到了火焰草,修為也突破了。這些年我一直告訴自己,是他自己沒用,可在幻境裡,我又看到了他臨死前的眼神,聽到他問我‘為什麼不救我’……我差點就被困在裡麵,永遠都走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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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法堂長老看著三人,點了點頭:“幻境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它映照的是你們內心最真實的執念。沈清辭貪名,陸焚天畏罪,李修緣惜弱,可你們最終都守住了本心,這便是道心的力量。”
他抬手一揮,三枚金色的令牌從袖中飛出,分彆落在三人手中。令牌比之前的核心名額令牌更加精致,上麵刻著“問心”二字,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這是‘道心令’,持此令進入天罡秘境,可在一定程度上抵抗秘境中的心魔乾擾,還能感應到秘境中樞的位置。”
三人接過令牌,連忙拱手道謝。
掌門看著三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今你們都通過了問心路試煉,三日後天罡秘境開啟,你們便是青雲宗的代表。記住,秘境中不僅有天材地寶,還有其他宗門的弟子,甚至可能有魔道修士。你們三人要相互扶持,不可因私怨而內鬥,更不可做出有損宗門聲譽的事情。”
“弟子謹記掌門教誨!”三人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