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窟的冰藍色光暈在身後漸淡時,腐葉溝的腥氣已順著風鑽進鼻腔。這條橫亙在霧瘴林與黑風淵之間的溝壑,因常年堆積腐葉得名——溝底的腐葉厚達數尺,踩上去軟如棉絮,卻暗藏凶險,稍不留意便會陷入深不見底的腐泥;兩側的岩壁上布滿濕滑的苔蘚,苔蘚下藏著能分泌劇毒的“腐心蟲”,一旦觸碰到皮膚,半個時辰內便會蔓延至心脈,連金丹修士也難抗其毒。
李修緣走在隊伍最前方,青冥劍斜提在身側,劍身上的淡金光暈自動將靠近的腐葉瘴氣驅散。他能清晰感覺到,身後三人的氣息雖比在玄冰窟時緩和了些,卻仍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戒備——趙硯的陣盤始終握在手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陣紋;熊猛的巨錘離身不過半尺,肌肉始終處於緊繃狀態;就連性子最溫和的蘇清,竹籃裡也多了幾株能快速製成毒粉的“刺心草”。
“前麵腐葉更厚了,大家跟緊我,踩著我的腳印走。”李修緣停下腳步,轉身對著三人叮囑。他刻意放慢了語速,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的溫和——他明白,之前的並肩作戰雖打破了敵意,卻未真正建立信任,散修常年在刀尖上討生活,對“強者”的警惕早已刻進骨子裡。
趙硯點頭,卻悄悄將陣旗往袖中又塞了塞:“李道友放心,我的‘踏雲陣’能讓大家腳下輕捷些,避免陷進腐泥。”他說著便要催動陣盤,卻被蘇清輕輕拉了拉衣袖——蘇清遞過來一個眼神,示意他不必急於展露底牌,趙硯會意,手指頓了頓,終究還是收回了陣盤。
陸焚天沒察覺這細微的互動,他提著焚天刀,用刀鞘撥開前方垂落的腐藤,甕聲甕氣地說:“這點腐葉溝算什麼?想當年我在黑風嶺,比這凶險十倍的地方都闖過!”話音剛落,腳下突然一沉,半個小腿竟陷進了腐泥中,腐泥裡還傳來細微的“滋滋”聲,顯然藏著啃食血肉的蟲子。
“小心!是腐骨蟲!”蘇清連忙喊道,從竹籃裡取出一小撮淡綠色粉末,朝著陸焚天的小腿撒去。粉末落在腐泥上,瞬間冒出白煙,腐泥中的蟲子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很快便沒了動靜。
陸焚天臉色一紅,連忙拔出小腿,尷尬地撓了撓頭:“剛才沒注意……”
李修緣走上前,抬手對著陸焚天的小腿揮了揮,一縷守道劍意順著指尖湧出,將殘留在褲腿上的腐泥與蟲卵徹底淨化:“腐葉溝的腐泥是‘活’的,會主動吸附生靈,以後多留意地麵的動靜。”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趙硯和熊猛,“我們最好結陣前行,趙硯道友的踏雲陣在前,熊猛道友斷後,蘇清師妹在中間負責戒備,我和陸師弟左右策應,這樣能最大限度避免危險。”
這個提議公允且周全,趙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他不再猶豫,取出三枚陣旗,分彆插在隊伍前後和中間,指尖對著陣盤一點,淡藍色的靈光順著陣旗蔓延,在眾人腳下形成一層薄薄的光膜——踏雲陣起效後,眾人踩在腐葉上竟如履平地,再也沒有陷進腐泥的感覺。
“這陣不錯啊!”陸焚天驚喜地跺了跺腳,“比我之前用的‘輕身符’好用多了!”
趙硯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卻仍沒放鬆警惕:“這隻是基礎陣,對付腐葉溝夠用,遇到血影門的大陣,還得靠李道友的劍意加持。”他這話看似恭維,實則是在試探李修緣對“陣法與劍意結合”的態度——若是李修緣貪功,定會吹噓自己的劍意無所不能;若是真心合作,便會認可他的陣法價值。
李修緣卻沒接話,隻是突然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前麵有靈氣波動,很精純,像是高階靈藥。”他的靈識已延伸至前方五十丈處,溝底一塊突出的黑色岩石縫中,三株淡綠色的靈藥正散發著瑩白靈光,葉片上凝結的露珠墜而不落,正是能輔助金丹修士穩固靈力、衝擊元嬰期的“凝氣草”——而且是即將完全成熟的上品凝氣草,藥效比普通凝氣草強三倍不止。
“是凝氣草!”蘇清眼中瞬間亮起,她常年辨識靈藥,對這類輔助突破的草藥最敏感,“而且是上品!我們要是能采到,熊猛兄突破元嬰期的把握至少能增加兩成!”
熊猛也激動起來,握著巨錘的手緊了緊:“真的?那我們快過去!這玩意兒在外麵拍賣行,一株就能賣上千塊下品靈石!”
趙硯卻比兩人冷靜,他皺眉道:“這麼好的靈藥,怎麼會沒人發現?說不定有妖獸守護,或者……有其他人盯上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囂張的笑聲便從前方的腐藤後傳來:“哈哈哈,還真有不長眼的散修敢來搶本公子的靈藥!”
五道身影從腐藤後走出,為首的青年身著天藍色劍袍,腰間懸著一枚刻有“天劍”二字的白玉令牌,麵容倨傲,手中握著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正是天劍閣的核心弟子,周浩。他身後的四個弟子也都是金丹後期修為,一個個眼神輕蔑,看向李修緣等人的目光,如同在看一群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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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劍閣是修真界頂尖的劍修宗門,素來以“劍尊正統”自居,其弟子也大多眼高於頂,看不起散修,更彆說搶奪散修發現的資源了。周浩顯然也是這種心態,他走到黑色岩石旁,一腳踩在岩石上,劍尖指著蘇清,語氣囂張:“小丫頭,把你竹籃裡的靈藥都交出來,再把這三株凝氣草采下來給本公子,本公子可以饒你們一命,否則……”
“否則怎樣?”陸焚天怒喝一聲,焚天刀出鞘半寸,赤紅色刀光瞬間亮起,“這凝氣草是我們先發現的,憑什麼給你?”
周浩嗤笑一聲,目光落在陸焚天身上,滿是不屑:“就憑你?一個金丹後期的散修,也敢跟天劍閣的人叫板?信不信本公子一劍斬了你,扔去喂腐骨蟲?”他說著便要動手,長劍抬起,劍身上的靈光凝聚,顯然是要施展天劍閣的基礎劍技“流雲刺”。
“周師兄,彆跟他們廢話了!”身後一個天劍閣弟子說道,“一群散修而已,殺了他們,靈藥就是我們的了,還能省不少事。”
“說得對!”另一個弟子附和道,“聽說霧瘴林裡的散修都有不少好東西,搜他們的儲物袋,說不定還能找到冰魄石之類的寶貝!”
蘇清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到趙硯身後。趙硯握緊陣盤,指尖快速劃過陣紋,隨時準備布置困陣;熊猛則擋在蘇清身前,巨錘護在胸前,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周浩的對手,卻仍沒退縮——散修雖弱,卻也有自己的骨氣,絕不會輕易任人宰割。
李修緣上前一步,擋在眾人身前,青冥劍微微抬起,劍身上的淡金光暈瞬間暴漲:“天劍閣乃正道宗門,弟子卻如此恃強淩弱,搶奪資源,甚至揚言殺人奪寶,就不怕丟了天劍閣的臉麵?”
周浩眯起眼睛,打量著李修緣,當看到他手中的青冥劍時,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你這劍不錯,像是上古靈器。不過,本公子做事,還輪不到你一個散修來管!識相的就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殺!”
他不再廢話,長劍一揮,“流雲刺”瞬間使出——這劍技以“快”著稱,劍尖在空中留下數道殘影,直刺李修緣的胸口,速度之快,連陸焚天都來不及反應,隻能驚呼:“李師兄小心!”
趙硯和蘇清也捏緊了拳頭,他們雖對李修緣有戒備,卻也不想看到他被周浩所傷——畢竟,李修緣是目前唯一能與天劍閣弟子抗衡的人。
可李修緣卻站在原地沒動,直到劍尖離他胸口隻有三尺遠時,他才緩緩抬起青冥劍,用劍脊輕輕一擋。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周浩隻覺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順著劍身傳來,他的“流雲刺”竟被這看似隨意的一擋,徹底偏離了方向,劍尖擦著李修緣的肩膀,刺進了旁邊的腐葉中,濺起一片腐泥。
“什麼?”周浩瞳孔驟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流雲刺”是他最擅長的劍技,就算是同階的金丹後期修士,也得全力以赴才能抵擋,可李修緣竟用劍脊輕輕一擋就破了他的劍技,而且看李修緣的氣息,不過是元嬰初期而已!
“你……你到底是誰?”周浩收起了之前的倨傲,語氣中多了幾分警惕。
李修緣沒有回答,隻是淡淡道:“凝氣草是我們先發現的,你若就此離開,此事便作罷;若你執意搶奪,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周浩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就算你能破我的流雲刺,也未必能打得過我!天劍閣的‘流雲劍法’,可不止這一招!”
他再次揮劍,這次使出的是“流雲劍法”的進階劍技“流雲漫天”——長劍在空中快速揮舞,形成一道密集的劍網,劍網中蘊含著淩厲的劍氣,朝著李修緣籠罩而來。這劍技比“流雲刺”強了數倍,劍網所過之處,腐葉被劍氣斬成碎末,連空氣都發出“滋滋”的聲響。
趙硯臉色一變,連忙就要催動踏雲陣,想幫李修緣避開劍網,卻被蘇清拉住:“彆急,你看李道友的神色,他好像有辦法。”
眾人看向李修緣,隻見他依舊神色平靜,手中的青冥劍沒有揮舞,隻是隨著他的腳步輕輕轉動。他的步法看似緩慢,卻每一步都踩在劍網的縫隙處——劍網雖密,卻總有破綻,而李修緣的步法,恰好精準地避開了所有劍氣,如同閒庭信步般,從劍網中走了出來。
“這……這是‘踏雪無痕’?”趙硯失聲驚呼,“傳說中隻有劍尊級彆的修士才能掌握的步法,能在密集攻擊中找到破綻,從容避開!”
熊猛也看呆了,他之前以為李修緣的實力全靠劍意,卻沒想到連步法都如此精妙,心中對李修緣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周浩看到李修緣從劍網中走出,徹底慌了。他知道自己不是李修緣的對手,卻又不甘心放棄凝氣草——這三株上品凝氣草對他衝擊元嬰期至關重要,若是錯過了,下次再遇到不知要等到何時。
“給我上!一起上!”周浩對著身後的四個弟子喊道,“他隻有一個人,我們五個人一起上,不信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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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弟子對視一眼,雖然知道李修緣實力強大,卻也不敢違抗周浩的命令,紛紛拔出長劍,朝著李修緣圍了過來。五人形成一個包圍圈,長劍同時揮舞,五道劍氣朝著李修緣射來,劍氣在空中交織,形成一道更大的劍網,將李修緣的所有退路都封死。
“李師兄!”陸焚天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趙硯拉住。
“彆去!”趙硯壓低聲音,“李道友是在故意示弱,他想看看我們的態度——若是我們袖手旁觀,他恐怕不會再真心與我們合作;若是我們出手,才能真正消除他的顧慮。”
蘇清點頭,從竹籃裡取出幾株“驅邪草”,捏碎後朝著四個天劍閣弟子撒去:“這些草能乾擾靈力運轉,你們小心!”
熊猛也反應過來,提著巨錘朝著最左側的天劍閣弟子衝去:“李道友,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