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修緣體內最後一縷滯澀的氣息隨著第三重試煉中那道虛擬劍影的消散而歸於順暢時,他腳下的青石地麵突然傳來一陣細密的震顫。不是之前試煉空間崩塌時的狂暴碎裂,而是一種如同古鐘低頻共鳴般的嗡鳴,從地底深處緩緩向上蔓延,順著他的腳掌傳入四肢百骸,竟讓他剛經曆過三場惡戰的筋骨都泛起一絲奇異的酥麻感。
他抬手抹去額角的冷汗,指尖還殘留著與劍影搏殺時沾上的、屬於自身靈力灼燒後的微燙觸感。視線所及之處,原本環繞著他的三重試煉光幕早已如煙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開闊到近乎空曠的平台——這平台並非之前試煉時的臨時空間,而是由整塊暗青色的岩石雕琢而成,表麵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卻在邊緣處隱約可見幾道未被完全磨滅的劍痕,那些劍痕深入岩石肌理,即便曆經千百年,仍透著一股淩厲的鋒銳,仿佛下一秒就會有劍氣從石中噴湧而出。
“這便是劍仙殿的外殿平台?”李修緣低聲自語,腳步下意識地向前邁出半步。就在他的腳尖觸及平台邊緣那條無形的界限時,一股遠超之前三重試煉的威壓突然從前方籠罩而來。那威壓並非針對他的修為,而是一種源自靈魂層麵的震懾,仿佛有一位站在劍道之巔的絕世強者正立於前方,僅僅是氣息的餘波,就讓他體內剛平複的靈力都微微滯澀,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幾分。
他抬眼望去,隻見平台的儘頭,一座宏偉到超出想象的殿宇正緩緩從漫天的雲霧中顯露真容。那殿宇通體由一種泛著淡金光澤的岩石砌成,每一塊磚石上都雕刻著繁複的劍紋,這些劍紋並非裝飾,而是彼此勾連,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陣法脈絡,隨著雲霧的流動,劍紋上不時閃過一絲微弱的銀光,仿佛整座殿宇都在呼吸。殿宇的簷角向上翹起,形如利劍出鞘,直指蒼穹,簷角末端懸掛著的銅鈴卻不見晃動,隻有在雲霧掠過之時,才會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清響,那清響入耳,竟讓李修緣紛亂的心緒瞬間平靜下來,連之前試煉時留下的疲憊都消散了幾分。
“劍仙殿主殿……”李修緣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殿宇正中央那扇緊閉的大門上。那扇門高約十丈,寬足有五丈,門板不知由何種材質製成,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墨黑色,表麵沒有任何多餘的雕刻,隻在門楣上方刻著三個古樸的篆字——“劍仙殿”。這三個字筆力蒼勁,每一筆都如同利劍劈砍而成,字縫間仿佛有劍氣流轉,即便隔著數十丈的距離,李修緣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滔天劍意,那劍意純粹、霸道,卻又帶著一絲超脫凡俗的飄逸,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古籍中對“劍仙”二字的描述:“以劍證道,可斬日月,可破乾坤,心之所向,劍之所往。”
就在李修緣的心神被那三個字吸引的瞬間,他體內的佩劍突然發出一聲輕鳴。那是他從青雲宗帶出的“青鋒劍”,平日裡雖也算得上一柄良劍,卻從未有過如此主動的異動。此刻,青鋒劍的劍鞘微微震動,劍柄上的纏繩仿佛有了生命般輕輕摩擦著他的手掌,一股渴望的情緒順著劍柄傳入他的腦海——那是對主殿內某種事物的向往,是劍對劍意的本能親近。
“看來,傳承的確就在主殿之中。”李修緣握緊了劍柄,心中的疑慮消散大半。他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的靈力,將自身的氣息調整到最佳狀態,而後邁步朝著主殿大門走去。每走一步,腳下的青石平台都會傳來一聲輕微的回應,仿佛在確認他的身份,而前方主殿門楣上的“劍仙殿”三個字,光芒也隨之明亮一分。
當他走到距離大門不足三丈之處時,大門兩側的石柱突然亮起。那石柱高約十五丈,柱身上雕刻著無數劍仙戰鬥的圖案,有單人仗劍斬妖的畫麵,有與同道切磋的場景,還有立於雲端俯瞰蒼生的身影。此刻,這些圖案中的劍仙仿佛活了過來,手中的長劍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無數道細微的金色劍氣從圖案中飛出,在空中交織成一道半透明的劍網,緩緩朝著大門中央彙聚。
“嗡——”
隨著最後一道金色劍氣融入劍網,主殿大門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緊接著,那扇厚重的墨黑色大門開始緩緩向內開啟,門軸轉動時發出的“嘎吱”聲,如同跨越了千百年的時光,帶著古老而莊嚴的氣息,回蕩在空曠的平台上。大門開啟的縫隙中,首先泄露出的並非光線,而是一股更加精純的劍意——這股劍意比平台上的威壓更加濃鬱,卻不霸道,反而如同溫潤的流水般,緩緩包裹住李修緣的身體,讓他體內的靈力不由自主地加速運轉,連之前在試煉中受損的經脈,都在這股劍意的滋養下,傳來一陣舒適的癢意。
李修緣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劍意對他的劍道修為有著極大的裨益,僅僅是短暫的接觸,就讓他對“劍意”二字的理解又深了一層。他不再猶豫,加快腳步,穿過開啟的大門,走進了劍仙殿主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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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主殿的瞬間,李修緣的呼吸幾乎停滯。
主殿內部的空間遠比從外部看起來更加廣闊,抬頭望去,殿頂高不見頂,隻有無數顆如同星辰般的光點在黑暗中閃爍,仔細看去,那些光點竟都是由純粹的劍意凝聚而成,彼此環繞,形成了一片小型的“劍之星空”。地麵同樣由暗青色岩石鋪就,卻在中央位置刻著一個巨大的劍形陣法,陣法的線條是銀白色的,如同用液態的月光勾勒而成,此刻正緩緩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整個主殿映照得一片通明。
而主殿的最深處,矗立著一尊高達二十丈的劍仙雕像。
這尊雕像並非由岩石或金屬雕琢,而是由純粹的劍意與某種未知的能量凝聚而成,表麵泛著一層淡淡的瑩光,如同真人一般。雕像中的劍仙身著一襲素白長袍,長發披肩,麵容俊朗卻帶著一絲淡漠,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入其眼。他的右手握著一柄長劍,劍尖斜指地麵,劍身隱沒在一道淡淡的光霧中,無法看清全貌,卻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足以斬斷一切的鋒銳。他的左手自然垂落,掌心向上,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又像是在饋贈著什麼。
李修緣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雕像左手掌心的正上方——那裡,懸浮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
那光球通體呈淡藍色,表麵沒有任何光芒外泄,卻透著一種極致的純淨,仿佛是由世間最純粹的劍意壓縮凝聚而成。光球的周圍,有無數道細微的藍色絲線在緩緩流轉,這些絲線一端連接著光球,另一端則延伸到主殿的各個角落,有的連接著殿頂的“劍之星空”,有的融入地麵的劍形陣法,還有的則纏繞在雕像的身上,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能量循環。
“這就是……傳承光球?”李修緣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光球中蘊含著龐大而精純的力量,那力量與他所修煉的劍道功法有著極高的契合度,仿佛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傳承。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光球中還隱藏著某種意誌,一種屬於那位劍仙的、對劍道的理解與感悟。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緩步朝著雕像走去。每靠近一步,光球周圍的藍色絲線就會活躍一分,仿佛在歡迎他的到來。當他走到雕像下方,距離光球不足一丈之處時,光球突然微微震動了一下,一道柔和的藍色光芒從光球表麵擴散開來,籠罩住李修緣的全身。
在光芒籠罩的瞬間,李修緣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與他在第三重試煉中最後接觸到的那道虛擬劍影的氣息一模一樣!他心中頓時了然,看來三重試煉的真正目的,不僅是考驗他的實力與意誌,更是為了讓他的氣息與傳承光球的氣息達成共鳴,為接下來的傳承儀式做準備。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李修緣眼神堅定,緩緩抬起右手,朝著懸浮的傳承光球伸去。他的指尖距離光球越來越近,能清晰地看到光球表麵那如同流水般波動的紋路,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如同溫水般柔和卻又無比強大的劍意。
當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光球的瞬間,光球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眼的藍光!
這道藍光並非霸道的衝擊,而是如同潮水般,順著他的指尖,瞬間湧入他的體內。李修緣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到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精純劍意,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在他的經脈中奔騰起來。
“唔!”
李修緣悶哼一聲,眉頭緊緊皺起。這股劍意雖然精純柔和,但其數量實在太過龐大,遠超他目前經脈所能承受的極限。僅僅是最初的瞬間,他的經脈就傳來一陣脹痛感,仿佛要被這股劍意撐爆一般。他下意識地想要運轉功法,引導這股劍意的流向,卻發現這股劍意根本無需他引導,就如同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沿著他的經脈,朝著他的丹田氣海和識海兩個方向分流而去。
流向丹田氣海的那部分劍意,如同溫潤的泉水般,緩緩融入他的靈力之中。原本略顯駁雜的靈力,在這股精純劍意的滋養下,開始迅速變得凝練、純粹。李修緣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靈力質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原本停留在築基中期巔峰的修為,此刻竟開始緩緩鬆動,朝著築基後期邁進。更讓他驚喜的是,他的丹田氣海周圍,竟開始凝聚出一層淡淡的劍形護罩,這層護罩由純粹的劍意構成,如同一件天然的防禦法寶,將他的丹田氣海保護得嚴嚴實實。
而流向識海的那部分劍意,則更加奇妙。它們沒有像靈力那樣融入識海,而是在識海的中央位置,緩緩凝聚成一柄迷你的劍影。這柄劍影通體淡藍,與傳承光球的顏色一模一樣,劍身之上刻著無數細微的劍紋,與主殿地麵的陣法紋路如出一轍。劍影懸浮在識海中央,緩緩旋轉,每旋轉一圈,就會散發出一道淡淡的藍色光暈,這光暈擴散開來,不僅滋養著李修緣的靈魂,還將他識海中原本模糊的劍道感悟一一清晰化——那些他在修煉中遇到的瓶頸、在戰鬥中未能理解的劍招、在試煉中感受到的劍意變化,此刻都在這道光暈的照耀下,如同撥雲見日般,瞬間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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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李修緣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容。他終於明白,這傳承不僅僅是提升修為,更是傳承那位劍仙的劍道感悟,讓他少走無數彎路,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感悟更高層次的劍道。
然而,傳承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
就在劍意持續湧入體內,李修緣的修為即將突破到築基後期,識海中的劍影也即將凝聚成型之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痛突然從他的經脈深處傳來。這股劇痛遠比之前的脹痛更加猛烈,仿佛有無數柄細小的長劍在他的經脈中同時劈砍,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