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決斷如同戰鼓,敲響了戰爭的序幕,卻並未平息朝堂上的暗流。
相反,關於如何應對這場危機的爭論,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愈演愈烈,形成了涇渭分明的主戰與主和兩派。
禦書房內,小範圍的樞機會議氣氛更加緊張。
以兵部尚書、鎮國將軍李敢以及一批勳貴武將為首的主戰派,情緒激昂。
兵部尚書指著北疆地圖,唾沫橫飛:
“陛下!匈奴狼子野心,此番大舉入侵,若不能迎頭痛擊,將其打疼打怕,則我天朝威嚴何在?北疆百姓何以安居?必須打!而且要狠狠地打!讓李將軍率精銳出關,配合邊軍,定能將匈奴逐回漠北!”
李敢雖未在場,但其舊部紛紛附和:
“尚書大人所言極是!我邊軍將士血染疆場,豈能白流?當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然而,以戶部部分官員、禮部尚書以及一些言官為首的主和派,則憂心忡忡。
一位老成持重的閣老顫巍巍出列:
“陛下,老臣非是畏戰。然國庫方才經曆揚州鹽案動蕩,雖抄沒巨資,但清點入庫、填補虧空尚需時日。此時大舉用兵,錢糧耗費何其巨大?此其一也。”
“其二,”禮部尚書接口道,他更注重“體麵”,
“匈奴雖悍,然化外蠻夷,所求者,不過財貨女子。或可遣一能言善辯之使,許以金帛,暫緩其兵鋒,待我國庫充盈,兵精糧足,再圖後計。豈不聞‘韜光養晦’之理?何必逞一時之勇,致生靈塗炭?”
“荒謬!”一位武將忍不住怒斥,“割肉飼狼,狼豈能飽?今日許他金帛,明日他便要城池!此乃亡國之道!劉將軍和數千邊軍將士的血,就白流了嗎?!”
“將軍息怒,下官亦是為國考量。戰端一開,勝負難料。若……若前線再有閃失,京師震動,社稷危矣!不如暫避其鋒,以空間換時間……”主和派官員據理力爭。
雙方引經據典,爭吵不休。主戰派斥主和派懦弱誤國,主和派諷主戰派窮兵黷武。禦書房內唾沫橫飛,麵紅耳赤。
皇帝麵無表情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禦案。他深知雙方都有道理。戰,風險巨大,國庫確實吃緊;和,屈辱且後患無窮。這個決定,關乎國運。
國庫……鈺兒帶回來的那些銀子,倒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支撐一場大戰,仍顯不足……
皇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在角落,因為“旁聽”而昏昏欲睡的趙鈺。
趙鈺被帶來“學習”朝政,但他對這些吵架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隻覺得這些老頭子吵來吵去,比揚州茶館的說書先生差遠了,一點不好聽。
他偷偷從袖子裡摸出一塊糖塞進嘴裡,然後開始神遊天外,想著那兩隻猴子今天有沒有又把他的點心偷吃掉。
就在這時,主和派中一位官員,或許是急於說服皇帝,竟將話題引到了一個危險的方向:
“陛下,臣聞匈奴左賢王此番雖來勢洶洶,但其內部亦有紛爭。或可……或可效仿前朝舊例,選宗室女,加以封號,遣使和親,以結其好,暫息刀兵……”
“和親”二字一出,禦書房內瞬間安靜了一下。這可是極度敏感的話題!
一直沒吭聲的三皇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忽然出列,一副為國分憂的懇切模樣:
“父皇!若……若真能免動刀兵,保境安民,兒臣以為……此議或可考量。畢竟,百姓安危為重啊……”他這話說得漂亮,仿佛全是出於公心。
媽的,和親?賣女人求和平?這特麼是哪個孫子想出來的餿主意?
趙鈺腦子裡,那個穿越者人格猛地炸了。
三皇子這貨跳出來,怕不是想借機把哪個看不順眼的姐妹或者政敵之女推出去吧?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