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在狼居胥山頂堪稱兒戲的祭天儀式結束後,當夜,趙鈺就發起了高燒。
不知道是連番血戰積累的疲憊終於爆發,還是是那懵懂祭天時無意中引動了什麼冥冥中的氣運。
他躺在臨時搭建的營帳裡,渾身滾燙,臉頰緋紅,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誰也聽不懂的囈語。
時而像是孩童般喊著“爹,餓……”,時而又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沉嘶吼。
侍衛長急得團團轉,軍中郎中看了也隻說是“外邪入體,心力交瘁”,開了些安神退熱的藥,效果卻不大。
此時混亂的意識海中……
“媽的,殺殺殺!過癮!”
“嗚嗚……好可怕……好多血……”
“這身體到底是什麼怪物?流金血?自愈?吸引動物?”
“烤羊腿……點心……猴子……”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會死的……都會死的……”
“我是趙鈺……我是……穿越者?”
“力量……我需要控製這力量……”
“傻……必須繼續傻……”
無數紛亂的念頭、記憶碎片、情緒洪流,如同沸騰的開水,在趙鈺的識海中劇烈碰撞、交織、融合!
那層隔閡在癡傻原主靈魂與穿越者意識之間的屏障,在這高燒的催化下,轟然破碎!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是一瞬。
趙鈺或者說,全新的趙鈺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不再是純粹的懵懂或暴戾,而是沉澱下一種複雜難明的光芒。
清澈依舊,卻深處藏著一絲洞悉世事的了然和……濃濃的疲憊。
他感受著腦海中融合完畢的記憶,屬於癡兒趙鈺的單純執拗,屬於穿越者的現代思維與吐槽之魂,還有那場場血戰積累的煞氣與戰鬥本能,完美地融為一體,不再分彼此。
他嘗試動了動手指,一種前所未有的、如臂指使的感覺傳來。
這具身體那恐怖的力量,似乎不再是盲目的洪流,而是變成了可以被精細操控的江河。
呼……總算清淨了。兩個傻子的記憶混在一起,差點沒把我又逼瘋。
不過……這‘十龍之力’現在感覺溫順多了,好像能控製力道了?不會一不小心再把門拆了吧?
他緩緩坐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一陣細微的爆豆般的聲響,舒爽無比。
高燒已然退去,隻覺得神清氣爽,五感都比以往敏銳了數倍。
“嗯……以後還是得繼續裝傻。”
他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眼神恢複了那種帶著點茫然和無辜的樣子,但心底卻在冷靜分析:
“不然就憑我乾的這些事,回去之後,彆說太子,估計龍椅上那位都得睡不著覺。傻著好,安全,還能繼續悶聲發大財。”
終於可以親自上手了!不用再看著‘自己’胡鬨乾著急了!不過該演的戲還得演,嗯,就當體驗生活了。
“王爺!您醒了?!”侍衛長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走進來,看到坐起的趙鈺,驚喜交加,
“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適?”
趙鈺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符合人設的、帶著點虛弱的傻笑:
“福安,我餓了,有吃的嗎?嘴裡沒味兒,不想吃藥。”語氣、神態,卻與之前一般無二。
侍衛長見他精神尚可,還能惦記吃的,心下大安,連忙道
:“有有有!屬下這就去給您拿烤羊腿!藥……藥要不還是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