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灣酒店頂樓,一間不對外開放的隱秘套房內,厚重的窗簾隔絕了樓下宴會廳的喧囂與璀璨燈火。室內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光線在深色木質牆壁上投下模糊的光暈,空氣裡彌漫著頂級雪茄清冽而沉穩的香氣。
墨司辰背對著門口,站在巨大的單向落地窗前。從這裡,可以清晰地俯瞰整個宴會廳的全景,如同觀察著一個精心布置的沙盤。他穿著熨帖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指間夾著一支燃燒過半的哈瓦那雪茄,卻沒有抽,隻是任由青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側臉輪廓。
牆上懸掛的高清顯示屏,正實時切換著宴會廳內多個隱蔽攝像頭的畫麵。畫麵中心,始終是那個穿著寶藍色禮服、從容周旋於人群中的身影——冷瀾,或者說,蘇晚晴。
他看著她與傅靳言短暫而充滿張力的對峙,看著她輕描淡寫地化解林薇薇拙劣的挑釁,看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肢體語言。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古井,波瀾不驚,隻有偶爾掠過的一絲極淡的、近乎苛刻的審視。
“反應比預想的要快,也更冷靜。”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墨司辰身後響起。陰影中,站著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麵容普通到毫無特色的中年男人,他是墨司辰最信任的助手,影。他負責監控和分析所有現場信息。
墨司辰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落在屏幕上那個耀眼的身影上。“恐懼還在,但控製得很好。仇恨,是比恐懼更強大的驅動力。”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評價一件工具的性能。
“傅靳言的疑心已經被徹底勾起。他動用了‘暗線’調查冷瀾的背景,重點在母係和童年。”影繼續彙報,語氣毫無起伏,“林薇薇那邊也動了,手段會更下作,她沉不住氣了。”
“意料之中。”墨司辰輕輕彈了彈煙灰,“傅靳言的多疑是他的鎧甲,也是他的軟肋。至於林薇薇……”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跳梁小醜,正好可以用來磨礪一下我們這把‘劍’的鋒芒。”
他的用詞冷酷而精準,“劍”,指的就是正在樓下浴火重生的沈清瀾。
“接下來,‘星河資本’與傅氏在東南亞新能源項目的競標,可以適當露出破綻,讓傅靳言察覺到‘冷瀾’在其中的作用。”墨司辰下達指令,語氣如同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讓他以為,這是墨司辰針對他的一場商業報複。把水攪渾,他才會更想看清‘冷瀾’這張底牌。”
“是。”影簡潔地應道。
就在這時,屏幕上的畫麵切換。沈清瀾正走向洗手間,步伐沉穩,但影捕捉到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尖有極其輕微的顫抖,在她推開洗手間門的瞬間,肩膀幾不可察地鬆懈了一毫米。
“極限了。”影冷靜地指出,“獨處時,生理性的應激反應會顯現。她的神經繃得太緊。”
墨司辰終於轉過身,走到沙發旁坐下,將雪茄擱在水晶煙灰缸邊緣。昏黃的光線下,他的臉半明半暗,顯得愈發深邃難測。
“繃得緊,才能淬煉出韌性。”他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呷了一口,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告訴她,今晚的表現,及格。但林薇薇的麻煩,讓她自己解決。這是她重回a市的第一課。”
“不給予任何支援?”影確認道。
“不必。”墨司辰放下茶杯,眼神銳利,“溫室裡養不出能撕咬獵物的狼。她需要學會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自保,甚至反擊。隻有當她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林薇薇的毒計下存活下來,她才能徹底擺脫‘蘇晚晴’的軟弱。”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a市璀璨的夜景,聲音低沉下去:“況且,林薇薇越是逼迫,傅靳言對‘冷瀾’的好奇和探究欲就會越強。這種複雜的、夾雜著威脅感和吸引力的情緒,會像漩渦一樣,把他牢牢吸住。”
這是一步險棋,也是一步妙棋。他將沈清瀾置於險境,同時也在利用險境加速她和傅靳言之間危險關係的發酵。
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墨司辰的布局,最終問道:“您似乎……很看重她?”這個問題有些逾越,但作為最核心的心腹,他有時需要確認主人的真實意圖。
墨司辰抬眼看了影一眼,目光深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一個看似不相乾的問題:“還記得蘇文山收藏的那幅《雪夜孤舟圖》嗎?”
影愣了一下,點頭:“記得。蘇老生前最珍視的畫作,您當年曾想高價求購,被他婉拒。”
“畫中,一葉扁舟行於冰封千裡的江上,天地茫茫,孤舟蓑笠,看似絕境。”墨司辰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飄渺,“但你看那用墨,濃黑深處蘊藏著微弱卻堅韌的留白,那是生機,是破冰的力道。蘇文山一生儒雅,卻選了這樣一幅畫,他骨子裡,有其錚錚鐵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已經空無一人的洗手間方向,仿佛透過牆壁,看到了那個正在獨自舔舐傷口、積蓄力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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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晴身上,流著蘇文山的血。她之前的軟弱,是環境使然。如今絕境逢生,那點被埋沒的韌性,該破土而出了。”墨司辰的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冷靜,“我看重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可能帶來的……變數。傅靳言這座冰山,需要一把足夠鋒利,也足夠特殊的鑿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重新拿起那支雪茄,卻沒有點燃。
“通知我們的人,對傅靳言的調查,適當設置一些障礙,真真假假,把水攪得更渾。另外,”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找個機會,把林薇薇派人調查冷瀾的消息,‘不經意’地透露給傅靳言知道。”
影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圖——這是要激化傅靳言和林薇薇之間的矛盾,讓傅靳言對林薇薇產生不滿和警惕,從而為“冷瀾”創造更有利的空間。
“是,我立刻去辦。”
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墨司辰獨自站在窗前,望著腳下這座繁華而冰冷的城市,眼中沒有任何溫度。他布局多年,等待的就是一個足以撬動整個棋局的契機。而蘇晚晴,或者說冷瀾,就是他選中的那顆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棋子。
隻是,他凝視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內心深處某個被嚴密封鎖的角落,是否也藏著一絲對故人之女的、極其微弱的……不忍?連他自己,或許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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