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靳言那座充滿壓迫感的辦公室走出來,沈清瀾感覺自己像是從深海高壓中驟然浮出水麵,全身的骨骼都因為長時間的緊繃而隱隱作痛。走廊裡鋪著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腳步聲,卻放大了她胸腔裡如擂鼓般的心跳。她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對傅靳言的秘書微微頷首,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她背靠著冰冷的轎廂壁,才允許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冰涼,微微顫抖。傅靳言最後那句“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她最脆弱的神經。他起疑了,而且是極其深刻的懷疑。剛才在辦公室裡的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回到相對安全的空間,才能仔細複盤剛才的對話,思考應對之策。
車子平穩地駛離傅氏總部那棟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彙入午後略顯擁堵的車流。沈清瀾靠在座椅上,閉著眼,試圖平複翻湧的情緒。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臉上,帶來一絲虛假的暖意。她需要去見寧寧,隻有看到孩子安然無恙,觸摸到他柔軟溫暖的小身體,她才能從這場令人窒息的心理戰中汲取到一絲堅持下去的力量。
按照墨司辰的嚴格規定,她和寧寧的見麵需要極其謹慎,地點是一處遠離市中心、由他絕對控製的私人育兒中心,每次前往都需要經過複雜的路線變換和安全檢查。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育兒中心所在的一條安靜林蔭道入口。沈清瀾下了車,習慣性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異常,才快步走向那棟被綠樹環繞的白色小樓。她戴著寬簷帽和墨鏡,衣著普通,儘量不引人注目。
就在她走到小樓門口,準備按響門鈴時,身後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她下意識地回頭瞥了一眼,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正緩緩駛入這條平時鮮有車輛經過的林蔭道!那輛車,她再熟悉不過——是傅靳言的座駕!
怎麼會?!他怎麼會來這裡?!這條路線是墨司辰精心設計的,絕對隱秘!是巧合?還是……他跟蹤了她?!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沈清瀾!她僵在原地,進退維穀。如果現在進去,很可能被傅靳言撞個正著!如果離開,又顯得更加可疑!
就在她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的幾秒鐘內,勞斯萊斯已經駛近,並在距離她不遠處的另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首先下來的是一身黑衣的保鏢,緊接著,傅靳言邁步下車。他穿著簡單的灰色襯衫和黑色西褲,沒有打領帶,神色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煩躁,似乎並不是衝著這裡來的。
沈清瀾立刻壓低帽簷,轉過身,假裝在看旁邊一棵樹的樹乾,心臟狂跳得幾乎要衝破胸腔。她能感覺到傅靳言的目光似乎掃過她的背影,但並未停留。他低聲對保鏢吩咐了幾句,然後便朝著岔路口另一側的一棟不起眼的、掛著某國際心理谘詢機構牌子的建築走去。
原來他是來看心理醫生的?沈清瀾心中閃過一絲詫異。傅靳言那樣驕傲自負、掌控一切的人,竟然也會需要心理疏導?是因為“綠洲項目”的壓力?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這個發現讓她心情複雜,但此刻她無暇深思。趁著傅靳言走進那棟建築的間隙,她必須立刻離開!她迅速按響門鈴,幾乎在育兒中心負責人開門的瞬間,閃身而入。
“快!帶我見孩子!”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負責人看出她的異常,沒有多問,立刻引著她穿過內部通道,來到寧寧所在的房間。
寧寧剛剛睡醒,正被育兒師抱著,咿咿呀呀地玩著自己的手指。看到沈清瀾,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張開小手,含糊地發出“a…a…”的音節。
沈清瀾一把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裡,將臉埋在他柔軟帶著奶香的頸窩裡,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剛才與傅靳言咫尺之遙的驚險,此刻化作了洶湧的後怕和失而複得的慶幸。
她不敢久留。匆匆親了親寧寧的臉蛋,將他交還給育兒師,叮囑了幾句,便準備從後門離開。然而,就在她穿過連接後門的小花園時,透過稀疏的籬笆縫隙,她驚恐地看到,傅靳言竟然已經從心理谘詢機構裡出來了,正站在車邊,似乎是在接電話,目光無意間掃過育兒中心的方向!
沈清瀾猛地蹲下身子,躲在茂密的花叢後麵,屏住呼吸。她能看到傅靳言冷硬的側臉輪廓,和他微微蹙起的眉頭。
就在這時,也許是心靈感應,也許是巧合,育兒師抱著寧寧走到房間的落地窗邊,指著窗外的小鳥。午後的陽光正好灑在寧寧粉嫩的小臉上,他咯咯地笑著,揮舞著小拳頭。
傅靳言的目光,在掃過育兒中心時,恰好定格在了那個窗邊!他打電話的動作停頓了,視線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和一層玻璃,落在了那個笑得無憂無慮的嬰兒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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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沈清瀾躲在花叢後,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她能看到傅靳言臉上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捕捉的怔忪。那雙總是銳利冰冷的眼眸裡,似乎掠過了一抹極其短暫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或者說,是一種莫名的、源自血緣的牽引?
僅僅幾秒鐘。傅靳言似乎搖了搖頭,像是甩掉什麼荒謬的念頭,繼續對著電話那頭說著什麼,然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勞斯萊斯緩緩啟動,駛離了林蔭道。
直到車尾燈消失在拐角,沈清瀾才虛脫般地癱坐在草地上,後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席卷全身。
太險了!隻差一點!隻差一點,寧寧就可能暴露在傅靳言的視線之下!
然而,恐懼之餘,一個更深的憂慮在她心中升起。傅靳言剛才那一瞬間的停頓和眼神變化……是她的錯覺嗎?還是說,父子之間,真的存在某種無法言說的感應?
她不知道,就在勞斯萊斯駛出林蔭道後,傅靳言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現出剛才那個窗邊嬰兒模糊的笑臉。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對前排的秦放吩咐道:“去查一下,剛才那條路上,那家白色小樓是做什麼的。”
一次偶然的相遇,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或許將改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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