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曦掌心滲血的那道焦痕,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貼上吳浩手臂的瞬間,整條紅痕炸成了火線。
不是疼,是熟。仿佛有人拿滾水澆進骨頭縫,順著血脈一路燙到心口。他沒甩開,反而往前湊了半步,把整條手臂按得更緊。
“你想吸?”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行啊,給你。”
話音未落,識海裡那根鏽鎖體猛地一震,沙盤殘意順著紅痕倒灌,不是往外推,是往裡塞——前九百九十九次輪回的記憶,全被他反手塞進了吳晨曦的腦子裡。
她瞳孔一縮,白得發亮的左眼瞬間裂開血絲。畫麵炸開:她看見自己一次次被刺穿心口,倒在哥哥懷裡笑;看見他跪著重啟輪回,每回都念著“對不起”;看見母親化成紅繩,纏進嬰兒的骨縫。
“哥……”她喉嚨裡擠出兩個字,膝蓋一軟。
可就在她倒下的前一秒,吳浩鬆開了手,轉身就走。
三步,五步,七步——他衝向肉瘤裂紋,心口紅痕對準那道光縫,整個人撞了進去。
世界沒了。
沒有天,沒有地,沒有聲音。隻有無數個“他”在眼前走馬燈似的轉:提劍的,跪著的,哭著的,笑著的,自毀的,瘋癲的。每一個都穿著他的臉,說著同樣的話:“殺了她,就能救世。”
迷宮牆壁是半透明的,裡麵封著東西。
他抬手一劍劈開。
牆後是兩個女孩。一個穿血袍,眉心朱砂如血;一個披黑衣,手腕烙印森然。她們麵對麵站著,中間懸著一把鏽鎖,鎖身上刻著四個字:等價交換。
“寧紅夜……顧清寒?”他認出來了。
可下一秒,牆裂了,畫麵碎了,迷宮旋轉,新的牆浮現。這次是嬰兒床,兩個繈褓並排躺著,一個額有逆鱗紋,一個眉心朱砂痣。接生婆剪斷臍帶時,刀口一偏,血滴落進地縫,鎖鏈從地下鑽出,纏住兩人腳踝,猛地一扯——
魂分兩半。
他明白了。
不是仇,不是命,是拆。把一對雙生魂硬生生掰成“刃”與“盾”,一個背負殺戮,一個承載守護,再用輪回鎖喂養這種撕裂,美其名曰“平衡”。
“狗屁平衡。”他啐了一口血沫,“你們拿人當爐子燒啊?”
他繼續往前走,劍一堵堵牆劈開。每劈一堵,外界就震一下。
祭壇上,寧紅夜猛地抬頭,顧清寒同時睜眼。
兩人目光撞上,沒怒,沒恨,隻有一股說不清的熟悉感,像隔著千年霧氣認出了一麵鏡子。
“輪回鎖……”寧紅夜開口。
“隻是等價交換器。”顧清寒冷冷接上。
話音落,兩人手腕印記同時發燙,寧紅夜的黑紋與顧清寒的血紋交纏,升騰出半片冰晶蝶翼,在空中顫了顫,啪地碎成光點。
她們沒動,也沒說話,但眼神變了。像是終於看清了自己一直追殺的,其實是另一半心跳。
而肉瘤深處,吳浩站在迷宮儘頭。
門開了。裡麵坐著一個人,背影熟悉得讓他牙根發酸。
“你來了。”那人沒回頭,“第九百九十九次輪回失敗後,我就知道,你會是那個‘不重啟’的。”
“我不信命。”吳浩握緊冰魄劍。
“那你信什麼?”那人轉過頭——是吳浩的臉,隻是眼窩深陷,嘴角掛著笑,像看透了一切的瘋子,“信你妹妹掌心那道疤能救世?信你們這點破情感能改規則?”
“我不信。”吳浩搖頭,“但我偏要試試。”
他抬手,一劍刺向自己心口。
血湧出來,順著紅痕流進腳下地麵。迷宮開始塌。
“你逃不掉的。”那聲音還在笑,“你早就是容器了。”
“我不是逃。”吳浩咬牙,“我是炸爐。”
地麵裂開,一道光衝天而起。外界肉瘤劇烈膨脹,裂紋中噴出冰霧與黑焰交織的氣流。
下一瞬,一道龍影撞破空間,直衝核心。
玄冰螭來了。
她不再是殘魂,也不是幻影。龍軀完整,鱗片如冰鑄,每一片都刻著古老符文。她衝進光柱,龍尾一掃,將吳浩護在身後。
“你來乾什麼?”吳浩吼。
“收賭債。”她回頭,龍瞳泛紅,“我押你贏,你得讓我活著看到。”
話音未落,識海深處,沙盤殘意暴動。它不再是一盤沙,而是一支筆,通體血紅,筆尖懸在吳浩眉心,要往他腦子裡刻字——新神尊,即位。
“它要改我。”吳浩冷笑,“想讓我變成下一個‘他們’?”
“那就彆讓它碰你。”玄冰螭張口,龍息噴出,不是攻擊,是包裹。她用自己的魂火,把那支因果筆裹住,硬生生拖向自己眉心。
“你瘋了?!”吳浩伸手去攔。
“我沒瘋。”她聲音忽然變輕,像回到那個雪夜,“我隻是……不想再看你死一千次了。”
筆尖刺入她額頭。
刹那間,她全身冰鱗炸裂,血從縫隙裡滲出,可就在那血光中,一道金紋緩緩浮現——從脊背中央升起,蜿蜒而上,形如盤龍,卻帶著涅盤之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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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盤龍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