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垂著一滴血,顫了顫,落進枯葉堆。血珠砸在乾裂的葉片上,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嗒”聲,旋即滲入地縫——那不是普通的裂縫,而是一道蜿蜒如蛇的暗痕,深不見底,仿佛大地的一道舊傷。
血沒沉到底,反而沿著那道紋路爬行起來,像有意識、有呼吸的生命體。它緩緩向前蠕動,每行進一寸,地麵便微微震顫,如同某種沉睡之物被輕輕喚醒。
吳浩停下腳步。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蹭過那道紋路。觸感冰涼,卻並非死寂,而是帶著極其細微的搏動,像是脈搏,又像是心跳。他的右臂猛然一震,冰鱗片片炸開,寒氣自腳底漫上來,順著經絡直衝識海。霜麵在他眼前浮現,映出地底深處的景象——
蛛網般的脈絡密布地下,縱橫交錯,每一條都流淌著暗紅的光,如同血管。而這些脈絡的儘頭,正是前方那道裂開的石門。門縫中漏出的光,並非照亮黑暗,而是吞噬光明——那是一種粘稠的、緩慢滲出的暗紅,宛如血從腐肉中一寸寸擠出,帶著令人作嘔的溫熱氣息。
“這門……在喘。”吳晨曦貼著岩壁,手掌緩緩抹過粗糙的石麵,指尖立刻染上一層黑灰,像是觸碰了某種腐敗的內臟。她猛地縮手,守念之刃自動出鞘半寸,嗡鳴不止,刀刃上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剛才搶來的七息,它記住了。它在恨我們。”
顧清寒冷笑一聲,眼中殺意凜然,抬手便要一劍劈下,試圖強行破門。
“你動一下,山就塌了。”吳浩一把攔住她手腕,聲音低沉如鐵。
話音未落,識海驟然一震,沙盤殘影在意識深處劇烈晃動,裂紋中擠出微弱金光,延遲三息,才艱難浮現一行字:
【觸之即啟,封印反噬,魂蝕七重】
“操。”吳浩咬牙,額角青筋跳動,“連警告都卡頓,這陣法……在壓製天機推演。”
陳曉琳突然悶哼一聲,左手猛地按住左眼,手腕上的神殿印記燙得發紅,幾乎要灼傷皮膚。她踉蹌著靠上岩壁,呼吸急促,卻強撐著開口,聲音竟出奇地穩:“是‘情絲共鳴陣’……和我體內蠱蟲同源。硬破,心脈炸,情蠱反噬,我會當場瘋掉。”
“那就等它自己開?”顧清寒嗤笑,眼中滿是不屑,“等它打個哈欠放我們進去?”
“不。”吳浩盯著識海中搖搖欲墜的沙盤,目光沉得像深淵,“我們得進去,但不能讓它覺得我們在闖——我們要讓它‘放我們進去’。”
“你是說……騙它?”吳晨曦眯起眼,手中守念之刃微微震顫,仿佛也在思考這個荒謬的可能。
沙盤殘影再次閃動,金光艱難擠出三字:
【以寒封路,以血引路,以靜破動】
吳浩沒解釋。他右臂猛然一震,冰鱗炸裂,寒氣如潮水般順著霜層鋪展,瞬間凍結了地麵上跳動的符文波動。他咬牙,反手割開手掌,鮮血滴落在第三塊刻著古紋的石頭上。
血珠落下,卻沒有被吸收,反而凝成一顆剔透的冰珠,在寒氣中緩緩滾動,最終滑入門縫。
“哢。”
一聲輕響,仿佛鎖扣鬆動。石門緩緩開了一線,縫隙中湧出的氣息帶著腐朽與甜腥,像是打開了一口埋藏千年的棺槨。
“走。”吳浩抬腳,冰魄劍橫於身前,劍鋒上寒霜繚繞,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洞內無風,空氣卻黏稠如膠,每一步都像踩在筋膜上,撕扯著五臟六腑。百步之後,石台無聲升起,一道血柱衝天而起,光中浮著一塊殘片——扭曲、殘缺,邊緣纏繞著黑氣,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
吳浩瞳孔驟縮——那是輪回鎖碎片。不該在這。它本應封印在極北冰淵,由九重天雷鎮壓,為何會出現在這地底封印之中?
陳曉琳左眼劇痛,情蠱在血脈中瘋狂躁動,像要破體而出。她踉蹌一步,手不受控地伸向那光柱,仿佛被某種宿命牽引。
“曉琳!”吳晨曦閃身攔住,守念之刃出鞘,一劍割掌,鮮血滴落成環,瞬間凝成一道血符,壓住她動作。
陳曉琳渾身發抖,眼白泛紅,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它在叫我……他說……愛是祭品……獻祭真心,方可得永生……”
吳浩識海轟然炸響,沙盤殘影劇烈震蕩,裂紋中竟滲出血絲。他咬牙,硬推因果鏈,以十年壽元為代價,強行窺探未來。
眼前一黑,意識幾乎潰散,終於,兩條命運之線浮現:
【若陳曉琳觸碰封印:三日內魂飛魄散,情蠱反噬,牽連林逸魂燈熄滅】
【若無人鎮壓:封印破裂,遠古怨靈出世,吞噬百裡生靈,血流成河】
“沒有第三條?”他低聲問自己,聲音沙啞。
“有。”吳晨曦盯著沙盤,忽然眯起眼,“你推演時,光閃了兩次。第二次……有個影子——‘自願’。”
沙盤殘影一震,金光炸開,新因果線浮現:
【唯有情蠱持有者以自願之心鎮壓,方可無損激活守護機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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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吳浩低罵,拳頭緊握,指甲嵌入掌心,“它要一個‘願意’的祭品。不是被迫,不是犧牲,是‘心甘情願’。”
顧清寒冷笑:“誰願意?她現在連自己都不是,被蠱蟲操控,被幻象蠱惑,她懂什麼叫‘自願’?”
話音未落,地麵符文驟然加速旋轉,怨氣凝形,一道虛影撲來,麵目扭曲,口中發出非人的尖嘯。顧清寒真氣爆發,一劍掃出,寒光如霜,卻在觸及虛影的瞬間被反震,胸口一悶,噴出一口血。
血落地即黑,像被抽乾了所有生機,迅速乾涸成灰。
“不行。”她咬牙,寒氣回收,“這陣在吃寒氣,越打越強。”
吳浩抬手,冰魄劍插入地麵,碎冰體質全開,寒流如江河奔湧,瞬間壓住符文旋轉。沙盤倒計時浮現:【九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