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殼薄如紙,一碰就碎,但還能撐幾息。她知道,這幾息,就是寧紅夜留給他們的全部時間。
“你說門……”吳浩咬牙,從地上撐起來,膝蓋發出哢的一聲,“不在前方?”
寧紅夜睜眼,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後停在他臉上。
她看著他,像看著一個終於長大的孩子。
“門……”她聲音輕得聽不見,卻字字清晰,“不在前方,在‘斷因’之處。”
話沒說完,冰殼裂了。
第一道裂紋從頂劃下,接著第二道、第三道。光從縫隙漏出,照在她臉上,像雪地上的晨。
她最後看了顧清寒一眼,沒說話,嘴角動了動,像在說“彆恨了”。
那一眼,有歉意,有釋然,有千言萬語,最終化作無聲的告彆。
然後,整個人化作無數冰光,四散飄起。
大多光點升到半空就滅了,像燒儘的灰。隻有一縷,逆著消散,往上飄了三尺,停住。
凝成一道虛影。
門的虛影。
三尺高,半透明,邊緣微顫,像水麵倒影。它不發光,也不吸光,隻是存在。一道極細的金線連著沙盤殘影,一閃一滅,像是在呼吸。
九個人站在底下,沒人動。
風從裂縫灌進來,帶著灰和碎冰。光門虛影晃了一下,沒散。
顧清寒站著,手還保持著封印的姿勢,指尖結了層薄冰。
她沒看門,隻盯著那縷光消失的地方。她知道,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夢見那個雪夜。不會再夢見那個跪在雪地裡的女孩。不會再夢見,自己舉起劍的那一刻。
吳晨曦彎腰,撿起劍。
劍身沾血帶灰,她沒擦,直接插回鞘裡。她抬頭,望向那道門,眼神平靜。她終於明白,姐姐從未想逃,也從未想贏。她隻是想,讓真相活著。
林逸和陳曉琳並肩站著,誰也沒說話。
陳曉琳左手腕的疤還在,那是她被心魔侵蝕的印記。可如今,紅瞳已黑,眼神清得像井水。她輕輕握住林逸的手,指尖微涼,卻堅定。
吳浩慢慢站直,膝蓋發出哢的一聲。
他沒管,隻盯著那道門。沙盤殘影在他識海裡安靜下來,隻剩記憶回溯還在運轉。剛才那條“生機之路”的影像,被刻進了最深處。
他知道這門開不了太久。
也知道,開一次,就得有人留下。
他抬起手,想碰那道虛影。
指尖離光還有半寸,門突然震了一下。
金線,斷了。
刹那間,天地寂靜。
風停了,雪停了,連時間都仿佛凝固。
可就在金線斷裂的瞬間,那道門,竟微微開啟了一線。
一道微光從中溢出,不照人,不照地,隻落在寧紅夜曾站立的地方。
地上,一粒冰塵緩緩升起,凝成一個字:
啟。
吳浩怔住。
他忽然明白了。
“斷因”,不是斬斷因果,而是斬斷執念之因。
那扇門,從來不是通往生路,而是通往“破局”的鑰匙——唯有放下仇恨、誤解、愧疚與執念,才能真正推開它。
他緩緩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無迷霧。
“我來守門。”他低聲道。
顧清寒抬起頭,看著他。
她懂了。
吳晨曦握緊劍柄,站到他身側。
林逸與陳曉琳並肩上前。
九人,圍門而立。
風再起,雪再落。
可這一次,他們不再逃,不再爭,不再問對錯。
他們隻是站著,像九根釘子,釘在這片即將崩塌的天地之間。
門未全開,路未儘明。
可光,已照進來。
因斷,門啟。
心滅,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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