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靜立,目光不離那芽。
可就在這片刻的寧靜中,門縫裡的光忽然一跳。
不是變亮,也不是變暗。
是“動”了。
像一隻眼睛,眨了一下。
緊接著,門框邊緣的冰凰翎羽微微震顫,光流凝滯了一瞬,隨即開始緩緩旋轉,如同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
“門……要關了?”陳曉琳低聲。
“不。”顧清寒眯眼,“它在回應什麼。”
吳晨曦盯著那道縫,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牽引,從心底升起——不是來自門,而是來自那株芽。
芽尖的青芯,竟與門縫的光同頻閃爍了一下。
“它不是終點。”她喃喃,“是起點。”
話音未落,地麵再次輕震。
不是來自地縫,而是從他們腳下,從整片大地深處,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脈動,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緩慢而堅定。
那脈動與青氣共鳴,與芽的生長同步。
“它醒了。”陳曉琳握緊焚天雀翎,“新世界的規則,開始呼吸了。”
顧清寒抬頭,望向天際。雲層裂開的縫隙中,光流彙聚,竟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輪廓——像是門,又像是橋,橫跨天地。
“我們守的,不隻是芽。”她說,“是它誕生的可能。”
吳晨曦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將掌心貼在焦土上。
她閉眼,感受著那股從地底傳來的律動——微弱,卻執拗,如同吳浩最後的呼吸。
“哥。”她輕聲說,“我們不走。我們陪你,把這世界,重新活一遍。”
風漸起。
芽,在風中,輕輕點頭。
三人仍立於原地,目光未移。
可那光輝之門,卻在無聲中悄然變化。
門縫的光不再靜止,而是如潮水般緩緩漲落,每一次明滅,都像是在回應地底那株芽的每一次顫動。冰凰翎羽織成的門框邊緣,浮現出極淡的符紋,一閃即逝,如同某種古老的契約正在重新書寫。
吳晨曦緩緩起身,掌心還殘留著焦土的溫度。
她望著門,忽然笑了。
“它在等。”她說,“不是等我們進去,是等我們決定走不走。”
陳曉琳點頭,焚天雀翎在掌心輕顫:“門從不主動開,也不主動關。它隻映照人心。”
顧清寒凝視著那道光,忽然道:“我們若留下,它便不會閉。”
“那就彆讓它閉。”吳晨曦轉身,不再看門,“我們往前走。”
話音落下,她抬腳,踏出第一步。
靴底碾過碎石,發出清脆的響。
下一瞬——
天地一暗。
不是夜降臨,而是空間驟然扭曲。
空氣如水波般蕩開,三人身影被一股無形之力猛然吸入,仿佛整片大地張開了口。
沒有痛感,沒有撕裂,隻有一瞬的失重,像墜入無底深淵。
再睜眼時,已不在原地。
吳晨曦的指尖還懸在那株冰芽上方,指節微微發白。
她沒動,其他人也沒動。
門縫裡的光灑下來,比剛才寬了半寸,照在她鞋尖上,像是催她往前走一步。
但她沒走。
直到陳曉琳輕聲說:“它不會再等了。”
這句話不是說芽,是說門。
門框上的血絲藤紋又縮了一圈,原本透出的光開始晃動,像風裡的燭火。
吳晨曦猛地收回手,轉身,一腳踹在門框下沿。
“那就彆等。”
她整個人撞進去,像跳進一口井。
空氣猛地一緊,耳朵裡嗡地炸開,仿佛有千百個聲音在同時說話,又瞬間被抽成真空。
下一秒,她摔在一片硬地上,手肘磕得生疼。
抬頭,天是淡青的,雲慢悠悠飄著,遠處有山,近處有草,草尖上還掛著露水。
正常得讓人想吐。
身後,顧清寒一步跨出,落地時膝蓋微屈,寒氣順著鞋底往外掃了一圈,地麵瞬間結出一層薄冰。
“沒陷阱。”她站直,“但不對勁。”
陳曉琳最後一個出來,焚天雀翎剛露頭就抖了抖,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
林逸早就在了,從門另一側鑽出來的,正蹲在地上摸一塊石頭,臉色發青。
“永夜核心在震。”他抬頭,“這地方……吃人。”
吳晨曦剛想笑他神神叨叨,忽然覺得喉嚨一癢,咳了一聲。
吐出來的不是痰,是一小團黑絮,落在地上,居然自己蠕動了一下,才化成灰。
“我操。”她抹了把嘴,“這空氣有毒?”
“不是毒。”陳曉琳蹲下,用翎羽尖碰了碰那團灰,“是‘念’。死過太多東西的地方,怨氣沉不下去,混在靈氣裡,吸一口,等於吞半句遺言。”
顧清寒冷笑:“寧紅夜留的門,通的竟是個墳場?”
“不。”林逸站起來,把石頭塞進懷裡,“是新世界。隻是……剛出生就病了。”
吳晨曦盯著他:“你懂這麼多,怎麼不早說?”
“以前不懂。”林逸拍了拍灰,“永夜核心以前隻是個破石頭,現在它醒了,告訴我些我不想聽的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陳曉琳忽然抬手,焚天雀翎指向東南方向的林子。
“那裡。”她說,“有東西在看我們。”
沒人動。
看了三秒,吳晨曦咧嘴笑了:“來都來了,還怕人瞧?”
她大步往前走,靴子踩斷一根枯枝,聲音脆得像骨頭折了。
其他人跟上。
林子不遠,走了一刻鐘就到。樹不密,葉子是銀灰色的,風一吹,嘩啦啦響,像金屬片碰撞。
地上長著一種草,葉片細長,泛著藍光,根部纏著類似藤蔓的黑絲。
顧清寒蹲下,手指剛碰到葉片,那草突然抽搐了一下,黑絲猛地收緊,整株草瞬間枯成焦炭,地麵浮現出一道血線,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