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輕輕的,像是風擦過冰麵,又像星星掉進深穀,細微得幾乎聽不見,卻讓整片冰湖都安靜了下來。連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小世界也停住了,仿佛時間被誰按下了暫停鍵。
吳晨曦的劍尖微微一顫,金線繃得緊緊的,像拉滿的弓弦,但她沒有再往前一步。她知道,這不是退縮,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慢慢把劍收回背後,血順著肩膀流下來,在冰上劃出一道彎彎曲曲的紅線,像命運刻下的痕跡。她低頭看了眼林逸,他眉心的火焰印記還在跳動,像一顆不肯熄滅的心。
“它答應了。”寧紅夜輕聲說,手臂上的金色鎖鏈輕輕震動,金光忽明忽暗,好像在回應什麼。
“不是答應。”顧清寒眯起眼睛,寒冰劍還握在手裡,“是接受挑戰。它在等我們下一步。”
陳曉琳扶著冰柱站直身體,右眼的火光漸漸收了回去:“它不怕我們反抗,它怕的是……我們真的看懂了。”
吳晨曦沒說話。她隻是抬手擦了下臉上的血,目光一直盯著那道微光。
就在血線被吸進去的一瞬間,微光深處,那個沒有臉的影子緩緩抬起了手,動作很輕,像在接住一顆掉落的星星。
吳晨曦站在原地沒動,肩上的傷還在流血,血珠從指尖滴落,在冰麵上凝成小小的紅點。她掌心的金線輕輕顫著,像是在聽什麼遙遠的聲音。她明白,那一聲“好”,不是妥協,而是一場古老對弈的開始。
寧紅夜的手臂還有點麻。那根金色鎖鏈依舊纏在她左臂上,從微光裡延伸出來,紮進她的骨頭,卻沒有流血。她低頭看著,忽然發現鎖鏈表麵出現了細細的裂痕,像是封印在慢慢鬆動。
她咬了咬牙,低聲說:“它在讀我。”
“讀什麼?”顧清寒站在她身後,聲音冷得像冰渣。
“不是讀。”寧紅夜閉了閉眼,“是……認。它認得我身上的東西,不是這塊殘片,是更早以前的什麼。”
陳曉琳喘了口氣,右眼的琉璃色還沒完全褪去,火光在瞳孔裡縮成一點,像風中快要熄滅的燭火。她伸手想去碰寧紅夜的手腕,可指尖剛碰到,鎖鏈猛地一震,金光暴漲,寧紅夜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差點跪倒。
“彆碰!”吳晨曦一聲厲喝,劍鋒一轉,金線“啪”地抽在鎖鏈上,火光一閃,金光暗了一半。
林逸忽然咳嗽了一聲,嗓子裡擠出幾個字:“火……引冰……反著走。”
沒人回頭。但顧清寒的劍尖微微偏了半寸,像是聽到了某種指令。
吳晨曦盯著寧紅夜:“你還撐得住嗎?”
“不撐也得撐。”寧紅夜扯了下嘴角,“它要的是名字,又不是命。”
“那就給它點彆的。”吳晨曦抬手,劍尖一劃,又一道血線從肩上流下,直奔寧紅夜手腕。血碰到輪回鎖殘片的刹那,殘片發燙,表麵浮現出一行細紋:火不焚心,冰不封魂。
陳曉琳猛地抬頭:“它想融合?”
“不是它想。”吳晨曦冷笑,“是它本來就是拚出來的——一半火,一半冰,破破爛爛的玩意兒。”
她看向陳曉琳:“你還能撐住火凰的力量嗎?”
陳曉琳沒說話,右眼的火光突然跳了一下,整個人晃了晃,卻還是站穩了:“能,但撐不了太久。情蠱還在拉扯我的神識。”
“夠了。”吳晨曦一咬牙,“寧紅夜,把手給我。”
寧紅夜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吳晨曦已經一把抓住她沒被鎖住的右手,同時把劍上的血線引到她掌心。血一碰皮膚,寧紅夜瞳孔猛地一縮——
腦海裡突然炸開一幅畫麵:神殿高台,風雪漫天,兩個女人並肩而立。一個握著冰刃,一個拿著火卷,腳下是裂開的輪回盤。她們同時出手,火與冰纏繞成螺旋,轟然炸開!
畫麵一閃而過。
現實中,寧紅夜和陳曉琳同時悶哼一聲,像是神識被撞了一下。陳曉琳右眼的火光暴漲,寧紅夜手腕的殘片嗡嗡震動,那根金色鎖鏈“哢”地裂開一道細縫。
“成了?”顧清寒眯眼。
“沒。”吳晨曦鬆開手,臉色有點發白,“才破了層皮。”
但鎖鏈的金光確實暗了。它不再往寧紅夜骨頭裡鑽,而是緩緩縮回去,像一條察覺到危險的蛇。
寧紅夜低頭看手臂,鎖鏈上裂痕密布,裂痕裡透出暗紅的光,像是底下有什麼在燒。她忽然說:“它怕火。”
“不是怕。”陳曉琳喘著氣,“是……排斥。火凰的氣息和它不一樣。它不是純火,也不是純冰,它是被強行拚起來的規則鏈。”
“所以得用更老的東西打它。”吳晨曦抹了把臉上的血,看向顧清寒,“你那邊,看出什麼了?”
顧清寒沒動,劍尖還插在冰裡。她剛才被拉進一個幻象,看見無數破碎的世界像紙片一樣疊在一起,壓進一條血色河流,流向深處某個看不見的核心。她聲音有點啞:“這地方不是封印,是回收站。我們打過的每一場仗,死過的每一次,都被記下來,重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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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麼?”
“算哪條路能走通。”她抬眼,“我們不是在闖關,是在當試驗品。”
吳晨曦冷笑:“難怪這麼多失敗品堆成地基。挺會過日子。”
寧紅夜忽然說:“如果它是處理器,那鎖鏈就是數據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