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已經消失，原地隻剩下一圈焦黑痕跡，形狀像一隻閉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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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過程異常安靜。
沒有風，沒有失重感，就像穿過一扇門，前一秒還在懸崖邊，下一秒就已經站在實地。
他們落在一塊懸浮的石台上，四周全是緩緩旋轉的劍刃，最近的一片離臉不到半寸，鋒利得能割走魂魄。每一陣微弱的氣流擾動，都會引發連鎖反應，劍刃交錯如織，仿佛隨時會將他們絞碎成塵。
陳曉琳臉色發白：“我的焚天雀……飛不出去。”
“它怕。”寧紅夜低聲道，“這些劍上有‘死意’，不是殺氣，是徹底終結的意誌。它們不屬於戰鬥，屬於審判。”
吳晨曦突然彎腰，伸手抓向一片掠過的碎劍。
“彆！”林逸想攔，晚了。
她一把攥住劍刃，鮮血順著掌心滴落。下一秒，她整個人僵住，雙眼翻白，嘴裡吐出幾個字：“……斬心封印，因果斷絕。”
然後鬆手，劍片落地碎成粉末。
“我看見了。”她喘著氣，額角滲出冷汗，“你不是自殺，是把自己切成兩半。一半留下守規則，一半送去輪回。可後來……另一半被人改了記憶，變成了弑神者。”
吳浩靜靜聽著，沒有否認。
顧清寒忽然抬手，寒氣噴湧而出，在三人前方凍結出一條窄道，直通深淵中央。那裡，一團模糊的光影緩緩轉動，像是被打碎又勉強拚起來的羅盤。
“輪盤。”她說，“你的沙盤，原本長這樣？”
“曾經。”吳浩走上前，“它本來是用來維持平衡的。後來我把它改成能逆推因果的工具。再後來……它反噬了我。”
寧紅夜快步跟上，手指撫過輪盤邊緣的銘文：“這些紋路……不是古篆，是劍意刻的。每一圈都在重複同一句話——‘我不該活’。”
林逸聽得心裡發毛：“所以這玩意兒還在轉，是因為你一直沒原諒自己？”
“不。”吳浩搖頭，“是因為有人一直在用我的愧疚當燃料。”
話音未落，輪盤突然加速，整個葬劍海的劍刃齊齊調轉方向，對準眾人。
陳曉琳悶哼一聲，捂住心口：“情蠱……在響。”
寧紅夜臉色大變：“它認出來了！這輪盤……是初代劍尊設下的局！所有因果線都是他斬斷的，包括我和林逸的命運！他是想用我們的執念喂養這個係統，讓它永遠運轉下去！”
“那就斬回去。”顧清寒抽出劍，一步踏上輪盤中心。
她沒看彆人，隻問了一句：“如果我現在砍了它，會怎樣？”
“你會成為新的斷點。”吳浩說，“所有因果重新計算，可能所有人都活不了。”
“也可能都活得更好。”她冷笑，劍鋒映出她決絕的眼神，“反正我已經斬過一次命運了，不差這一回。”
她舉起劍，寒氣纏繞劍身，凝成一道近乎透明的刃，仿佛連空間都被凍結在那一瞬。
“你們閉眼。”
沒人閉。
劍落。
沒有巨響，隻有一聲輕得像紙撕開的“哢”。
輪盤中央裂開一道縫，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然後，無數蝴蝶從裂縫中飛出。
不是真實的蝴蝶，是光影組成的虛影，每一隻翅膀上都映著不同的畫麵——吳晨曦抱著斷劍跪在雪地，林逸在神殿前燒掉名冊，陳曉琳咬碎情蠱吐出血沫，顧清寒揮劍斬斷紅線……
最後一隻蝴蝶，通體冰藍，翅脈流動著細碎星芒。
它飛到吳浩麵前，輕輕撞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後轉身向上飛去，消失在無儘劍海之中。
其他人愣在原地。
顧清寒的右臂從指尖開始結冰，裂紋順著皮膚蔓延，像是瓷器裂開的紋路。她沒管，隻盯著那隻藍蝶消失的方向。
吳浩抬起手，看向掌心。
原本該有輪回鎖印記的位置，如今多了一道新鮮的劃痕，形狀像半片翅膀。
林逸忽然問：“它為什麼選你？”
吳浩沒答。
他抬頭望著上方無儘的劍海，輕聲說：“因為它知道……我還欠它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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