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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星空焰火,沙盤餘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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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四周安靜得可怕。

仿佛整個宇宙都屏住了呼吸。風停了,星塵凝滯在半空,連時間本身也像是被凍結於某一瞬。吳浩站在沙盤前,身影孤絕如一座即將崩塌的山嶽。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某種更深沉的東西——那是命運之輪開始轉動時,靈魂與規則碰撞所產生的共鳴。

可就在這片死寂中,一滴血緩緩滑落。

它從吳浩緊握沙盤的手指間滲出,順著掌心那道陳舊的傷痕蜿蜒而下。那道疤早已愈合多年,卻在此刻再度裂開,像是被喚醒的記憶,帶著過往的重量重新撕裂皮肉。鮮血墜入沙盤邊緣,落入那尚未成型的星河起點,如同一顆微小的火種投入乾枯的荒原。

血還在滴。

一滴,又一滴。

銀灰色的光紋自落血處蕩開,宛如水波漣漪,一圈圈擴散,又被那初生的星河悄然吞噬。光芒流轉之間,隱約浮現出無數斷裂的因果線,在虛空中若隱若現,像是一張破碎的網,等待重織。

吳浩沒有抬頭。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右臂上的冰鱗微微顫動,泛著幽冷寒光。那些細密如霜的鱗片並非天生,而是碎冰體質覺醒後,經年累月與極寒之力交融所化的印記。此刻,它們正不受控製地輕震,仿佛感知到了什麼——某種古老的存在,正順著血液逆流而上,試圖侵入他的識海。

那一滴血,像是點燃了某種古老儀式的引信。

隨著它的落下,星河紋路驟然蔓延,如同有生命一般蜿蜒而上,勾勒出一幅橫跨虛空的宏大圖景。星辰浮現,銀河奔湧,一道道斷裂的世界脈絡開始自行連接,不再是修補,而是徹底重寫。這已非簡單的逆轉因果,而是重塑法則。

林逸咬著牙,額角青筋跳了兩下:“再不動手,我們就全完了。”

他的九柄斷劍插在空中,劍尖朝下,卻穩穩撐住了一片正在崩塌的空間。每一道裂縫中都有黑霧翻滾,那是世界根基動搖後溢出的混沌之力。他雙目赤紅,體內真元近乎枯竭,但仍不肯退後半步。他知道,隻要有一柄劍倒下,這片空間就會徹底塌陷,所有人將被卷入無儘虛無。

沒人回應。

陳曉琳靠在吳晨曦肩上,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手腕上的印記已經淡到快消失,那是她曾與焚天雀締結契約的證明。如今契約將儘,魂火也將熄滅。但她的指尖仍纏繞著一絲微弱的火焰,橙紅跳躍,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閃爍,像一顆不肯墜落的殘星。

顧清寒站得筆直,目光死死盯著星河深處——那裡站著一個人影,穿著素白長袍,背對著他們,雙手懸空,好像在雕刻什麼。那人影的動作緩慢而精準,每一次揮動,都在星河中刻下新的軌跡。

“那是你。”她說。

聲音很輕,卻穿透了寂靜。

吳浩沒說話。他知道是。

那是另一個“他”——一個存在於規則之外、記憶之中的自己。那個曾在九界崩毀之夜獨自守望星河儘頭的身影,那個以身為祭、封印弑神契千年的執劍者。如今,他在星河的倒影中歸來,成為這場改寫儀式的核心坐標。

那人影每動一下,沙盤就亮一分。那些斷裂的因果線開始重新連接,不是修補,而是徹底重寫。寧紅夜消散時留下的金色塵埃仍在飄蕩,卻沒有墜落,反而被星河吸走,化作一道道細密的符文,烙進世界的規則裡。

每一枚符文落下,都伴隨著一聲低語——那是千萬亡魂的歎息,是被抹去的名字終於得以歸位。

吳晨曦忽然抬手,按在自己胸口。

她感覺到體內的噬魂劍體在震動,不是痛苦,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召喚,仿佛她的存在本就是為了這一刻而生。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泛起淡淡的銀光,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哥。”她輕聲開口,“它想進去。”

吳浩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裡沒有猶豫,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他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噬魂劍體並非凡物,它是上古時期由九大劍靈融合而成的終極兵器容器,唯有獻祭持有者的全部記憶與情感,才能激活其真正力量。

他點了點頭。

下一秒,吳晨曦一步踏出,直接將手伸進了沙盤的光流之中。

她的動作乾脆利落,不像冒險,更像是完成一場早已注定的使命。當皮膚觸碰到光芒的瞬間,她的手臂變得透明,血管中竄過一串銀色光點,像是記憶在倒流,又像是靈魂被抽離。

“彆硬撐!”林逸大吼一聲,伸手想去拉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不用拉。”吳晨曦笑了笑,嘴角微微歪了下,“我偷偷學占星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小時候,她在冰凰池邊偷看哥哥布陣推演星軌;

少年時,她躲在藏書閣最深處,一頁頁抄錄失傳的《星命典》;

成年後,她行走諸界,隻為尋找那一絲能逆轉命運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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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她猛地閉上眼,識海轟然炸開——

畫麵紛至遝來:

冰凰池畔,雪落無聲。吳浩蹲在她麵前,把一塊溫熱的石頭塞進她手裡:“拿著,它能替你擋一次死劫。”

那時她不懂,直到後來才知道,那塊石頭是他用自己的心頭血溫養了三年的護命石。

葬劍海初遇那天,她一劍刺穿敵將咽喉,鮮血濺上臉頰,耳邊響起三聲輕響:“善舉一。”

那是劍靈對正義之舉的記錄,也是她走上正道的第一步。

火凰爐前,玄冰螭的殘影從她識海浮現,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悄然消散。

那是她曾救下一個瀕死的小妖,對方臨終前許下的願力,竟在多年後化作一線生機,助她破境。

這些記憶全被抽出,化作光流,衝進沙盤中心。

每一段回憶都是一根因果線,每一個選擇都是一顆星辰。它們彙入星河,點亮了原本黯淡的軌跡。

陳曉琳見狀,也動了。

她鬆開手中最後一縷焚天雀的火焰,任由它飄向沙盤。火焰穿過星河時,映出一段畫麵:黃泉路上,林逸跌跌撞撞地追著她,嗓子喊啞了,還在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原來……你那時候就在找我了。”她低聲說,眼裡泛起水光,隨後也將那段記憶推了出去。

那是她死後第七日,魂魄即將墮入輪回之時,林逸闖入陰司,以一身修為換取七日回魂之機。他抱著她的殘魂走過奈何橋,一路嘶吼:“我不認命!你不該走!”

可最終,她還是忘了他。

“我一直裝失憶而已。”她瞥他一眼,“誰讓你當初把我一個人扔在魔教山門外。”

“那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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