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曦瞳孔一縮，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北方——那是葬劍海的方向。一道極淡的藍光正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像沉睡了千年的呼吸，輕輕顫動。
那光帶著鐵鏽和舊火的味道，從遠處吹來，拂過她的臉頰時，竟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她站在葬劍海邊緣，腳下是裂開的黑土，寒氣順著小腿往上爬，像無數細小的針在紮。右臂還麻著，剛才那一劍斬開了時間縫隙，整條手臂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隻剩一層皮包著骨頭。
她沒說話，隻是把噬魂劍往地上一插，借力撐住自己搖晃的身體。
“你還站得穩嗎？”林逸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眉頭微皺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你說呢？”她冷笑一聲，“我也想躺下，可這兒連個枕頭都沒有。”
陳曉琳也跟了上來，臉色同樣不好。焚天雀的火種幾乎熄滅，她的感知變得模糊。剛才那一道影子……真的是吳浩嗎？她不敢確定，更不敢說出口。
“走吧。”林逸往前邁了一步，“再不走，這地方自己就要塌了。”
三人一步步踏入葬劍海。
腳下的土地由成千上萬把斷劍堆成，每走一步都會微微震動，仿佛踩在某個巨獸的心跳上。中央那片早已枯死千年的永夜蓮，此刻竟從根部泛出微光，像是被人悄悄點燃了芯子。蓮瓣緩緩張開，柔柔的光灑下來，不照人，反而鑽進地上的裂縫裡。
光一落地，整片海麵都動了。
斷劍之間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光痕，縱橫交錯，像一張看不見的手鋪開的大網。那些線條流轉有序，走勢詭異，但林逸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沙盤軌跡，初代劍尊留下的規則雛形。
“他早就算到了。”林逸低聲說，“連我們什麼時候來，都標好了路。”
“不是算到。”吳晨曦盯著地麵，聲音冷得像冰，“是他逼我們走到這一步。”
話音剛落，她突然彎腰，右手猛地插進泥土裡。指尖觸到一塊冰棱般的碎片，剛握住，整條手臂就像被雷劈中一樣劇烈一抖。
“是深淵之火的規則殘片？”陳曉琳湊近看。
“不止一塊。”吳晨曦咬牙抽出手指，掌心已經被割破，鮮血順著裂紋流進地縫，“還有兩枚，埋得更深。”
“你還能撐住？”林逸問。
“不能也得撐。”她啐了一口，“不然等它炸了？到時候咱們仨變烤魚。”
陳曉琳蹲下身，將青鸞翎按在地上。翎羽瞬間失去光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但她不管，繼續催動靈力。一點殘火從翎尖溢出，飄向最近那枚碎片，輕輕纏繞上去。
碎片開始穩定。
“成了？”林逸剛鬆口氣，那團火忽然劇烈晃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拽了一下。
“不對！”陳曉琳臉色發白，“它在吸我的神識！”
林逸反應極快，九劍核心立刻升空，劍陣成型，將三人護在中間。結界剛穩，第三枚碎片突然自燃，灰藍色火焰衝天而起，直撲陳曉琳臉門。
吳晨曦一腳踹過去，把她踢偏半尺，自己迎著火焰衝上去，噬魂劍橫掃而出，硬生生把火流劈成兩半。
可那火不滅，反而順著劍身往上爬。
“該死！”她甩手扔劍，噬魂劍飛出三丈遠，釘進一座殘碑。火焰還在碑上跳躍，像活的一樣。
“規則碎片不穩定，必須同時嵌入。”林逸沉聲道，“一人控火，一人布陣，一人承受反衝——隻有一次機會。”
“我去扛。”吳晨曦抹了把臉，嘴角已經滲出血絲，“反正我也快不行了，多一道傷又怎樣。”
“你瘋了？”陳曉琳一把抓住她手腕，“剛才那一擊差點燒穿你的經脈！”
“所以這次我學聰明了。”她咧嘴一笑，“先把自己凍住。”
說著，她左手猛地拍向右肩。寒氣爆發，整條右臂瞬間結冰，連血管都清晰可見。噬魂劍感應到主人狀態，嗡鳴著飛回她手中。
“準備。”她深吸一口氣，“三、二——”
“一”字還沒出口，她已衝了出去。
第一枚碎片在陳曉琳引導下脫離地麵，青鸞翎燃燒殆儘，化作一道金線將其固定；第二枚由林逸用劍意牽引，穩穩懸停；第三枚則由吳晨曦親自出手，一掌拍碎封印石，抓出。
三枚碎片同時撞向大道裂痕。
轟！
空間扭曲，空氣像玻璃一樣炸開蛛網紋。吳晨曦首當其衝，整個人被掀飛出去，後背重重撞上一座石碑，一口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