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千年的寂靜。
那聲音不屬於任何人,仿佛是從時間縫隙中滲出的一縷低語,帶著某種宿命般的冷意。血池的水麵突然不動了,連那些乾屍空洞的眼窩都好像顫了一下。整個地底神殿安靜得可怕,仿佛連時間都被凍結,連呼吸都成了對這片死寂的冒犯。
吳晨曦站在冰雕基座前,指尖微微發涼。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眉心那道舊傷——小時候練劍時留下的疤,也是哥哥親手給她包紮過的印記。那時他還笑著揉她的頭發:“傻丫頭,練劍不是為了逞強,是為了守住該守的人。”
如今,這道疤竟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又像是血脈深處沉睡的記憶終於蘇醒。
“你說‘心償’……”她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幾乎被空氣吞沒,“可我的心,早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話音落下,一滴血順著冰魄劍的劍尖滑落,砸在冰雕做的基座上,發出輕微的“滋”聲,像是油滴進了火裡。那一瞬,空間仿佛扭曲了一瞬,光影錯亂,連影子都凝固了半息。
聲音不大,卻像敲響了一座沉睡已久的鐘。整座神殿猛地一震,仿佛有巨獸從長眠中驚醒。裂縫從基座迅速蔓延出去,像蜘蛛網一樣爬向血池中央,每一道裂痕都滲出猩紅的霧氣,帶著腐朽和怨恨的味道。黑紅色的池水猛地翻湧而起,騰到半空又重重砸下,濺起的不是水花,而是裹著怨念的腥霧,彌漫在整個空間,刺鼻的氣息令人作嘔。
那些原本躺著的乾屍,齊刷刷睜開了眼睛!眼眶深處燃起暗紅色的光,像是被誰重新點燃的靈魂殘火。它們沒有動,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仿佛隻要一聲令下,便會撲殺而來。
冰雕開始顫抖。
“哢”的一聲,表麵裂開無數細紋,緊接著,一道白衣身影緩緩升起,腳踩血浪,站在池子中央。他麵容模糊,五官如煙霧繚繞,看不真切,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右手托著一麵古老的青銅沙盤,左手握著半截斷裂的鎖鏈,鏈子末端還沾著乾涸的血跡,像是從某場慘烈戰役中帶出的遺物。
“三千年了……終於有人來了。”他的聲音不高,卻直接在幾人腦海中響起,像一塊沉了很久的石頭突然開口,“你是……吳家的血脈?”
吳晨曦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她隻覺體內靈脈一陣翻湧,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血脈深處共鳴,隱隱作痛。
就在那虛影要說話的時候,異變突生!
冰魄劍猛然劇烈震動,劍身泛起一層猩紅光芒,如同活物般扭動起來。一道紅光從劍中暴射而出,速度快得連顧清寒都沒反應過來,直衝那白衣身影而去。
“這具身體,早該歸我!”
吼聲不是從耳邊傳來,而是直接炸在每個人的腦子裡!那紅光撞上初代劍尊的殘念,竟將他整個人掀退半步。虛影晃動,臉上第一次露出震驚和憤怒,仿佛不敢相信一柄劍竟能撼動他的存在。
下一秒,紅光調轉方向,直撲吳晨曦頭頂!
陳曉琳本能地甩出一道火線,熾熱的火焰在空中劃出弧線,可火焰還沒靠近就被彈開,像是撞上了無形屏障。顧清寒立刻擋在吳晨曦麵前,掌心凝出一麵冰盾,晶瑩剔透,堅不可摧。可那紅光隻是輕輕一觸,冰盾便轟然碎裂,化作漫天冰晶四散飛濺。衝擊力震得她胸口一悶,喉頭一甜,嘴角滲出血絲。
“不行!”顧清寒冷喝,“它不是攻擊,是吞噬!”
那東西毫不停歇,一把抓住青銅沙盤,反手就往吳晨曦天靈蓋狠狠拍下!
“你乾什麼!”陳曉琳尖叫,雙手結印,焚天雀的印記在眉心燃燒,可她體內的靈力卻被一股詭異力量壓製,難以調動。
沙盤邊緣剛碰到頭皮,吳晨曦就像被雷劈中,雙腿一軟就要跪倒。顧清寒死死抱住她肩膀,才沒讓她栽進血池。可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失控——七竅滲血,經脈像是被燒紅的針來回穿刺,左眼先是結冰,接著冰層崩裂,露出底下旋轉的星芒紋路,一圈圈擴散,如同活物,在她瞳孔深處流轉著古老而神秘的符文。
“它在強行融合!”陳曉琳臉色慘白,扶著牆勉強站穩,“這不是傳承,是奪舍!它想用她的肉身複活!”
血池底部也開始變化。一圈巨大的符文陣緩緩浮現,與永夜蓮紋同源,邊緣刻滿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某種古老的獻祭咒文。三人腳下的地麵溫度驟降,體內的靈力不受控製地往外流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顧清寒冷聲:“快想辦法!她撐不了多久!再這樣下去,她的神魂會被徹底碾碎!”
陳曉琳咬破舌尖,拚儘全力催動焚天雀最後一絲火焰,化作一隻火鳥衝向沙盤。可火鳥剛接近,就被一股無形力量碾成火星,灑落地麵,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
眼看沙盤就要完全嵌入天靈蓋,冰雕轟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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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冰藍色的劍影衝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個人形。他沒有說話,先動手——雙手結印,劍意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刹那間,空氣仿佛凝固,時間都慢了半拍。那股即將合攏的因果之力被硬生生撕裂,沙盤下壓的勢頭,也硬生生被定在半空。
那人影懸在吳晨曦上方,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冷得像從萬年冰窟裡撈出來:“退。”
話音落下,他手中無劍,卻憑空劃出一道弧光。